曾国藩有些心灰意冷了。
身为堂堂朝廷重臣,二品在籍侍郎,竟被守城门的一名普通士兵,生生给挡在了门外!这种事情说出去,谁人能信?肯定无人相信!但这种不该发生的事情,竟然就千真万确地发生了!
曾国藩越想越悲哀,不是为自己悲哀,而是为整个大清国悲哀!
两行冰冷的泪水,在不知不觉间,从曾国藩的眼角悄然滑出。
车子已经停在了乡下的一座宅院门首,曾国藩仍沉浸在自己的伤感之中。
亲兵当先跑过去砸门。门开后,亲兵与开门的老者小声说了几句什么。老者于是把大门打开,放马车进院。
曾国藩被老者礼让进堂屋落座,又亲自倒了一碗热水摆在曾国藩的面前。
曾国藩起身,对着老者深施一礼道:“老人家,我们深夜投宿,多有打扰,不才给您老人家赔礼了!”
老者举灯把曾国藩看了又看,忽然把亲兵拉到旁边道:“狗娃子,你说实话,他到底是谁?”
被称作狗娃子的亲兵急道:“姑父,他是巡抚衙门刚请的师爷。我已经说过一遍,您老怎么不信呢?”
老者就一巴掌打过去,口里骂道:“好你个狗娃子!几日不见,你倒学会撒谎了!他分明是省城团练大臣曾大人,你还嘴硬!你说实话,他到底是不是曾大人?”
狗娃子捂着半边脸道:“他就是师爷,怎么在您老眼里,竟然变成了什么曾大人!不过是面目有些相同罢了。您老快去歇息吧。天明,我们还要进城。”
老者沒有言语,举灯又來到曾国藩的面前,重新把曾国藩看了一遍,突然放下灯盏道:“小老儿肯定不是眼花,您老当真是曾大人哪!如何扮作师爷來糊弄小老儿?”
老者口里说着话,双腿已经软软地跪了下去,对着曾国藩磕起头來。
曾国藩慌忙起身來拉老者,口里道:“老人家,您快起來。您是认错人了。发审局的曾大人,怎么能半夜三更到城外來投宿呢?”
老者起身,很无奈地说道:“小老儿真希望您就是曾大人啊!”
曾国藩笑道:“老人家到里面去歇息吧。如果不才见到曾大人,一定代您老给他问个好。”
老者端起灯盏,边走边说道:“曾大人是个好官哪!绿营的李老虎,伤了多少百姓啊,曾大人一刀就把他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