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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就带着敖氏一族剪辫附明,他本人也得了一个萍乡县令,这个县令一干就是两年多,直到光复3年年底还是个从六品的一县父母之官——现在虽然是一国初兴,做官升官都比较容易,但是对敖星煌这个朝中无人,家里没有多少钱,而且为人又有些迂腐的书生来说,想要升官还真是不大容易的。

所以敖星煌这个萍乡地方官在朱明朝廷那里几乎就是个被遗忘的角色,这两年别说是皇上,就是江西巡抚陆培芳都没有见过,唯一一次去南昌公干,也只是见到了江西省副巡抚大人,领受了清查土地和督促萍乡县官员田产申报这两个差事。

这两个差事办倒是得很不错,他本人对萍乡县的情况非常了解,又有人望,萍乡当地的士绅、官员都卖他几分薄面,因而没有将过多的负担转移给小农——萍乡这个地方不比江南、淮南,这里是山区,田地很薄,有大量的梯田,产量不高,而且耕种起来非常费劲,如果强要将梯田登记成上田,只怕要有大批小农破产逃亡了。

可能是查田和田产登记的差事办得很好,在光复三年12月底的时候,敖星煌终于接到了府里面的通知,让他去上海参加一个什么工商促进会的会议,据说还能见着皇上,这可是莫大的荣光啊!他一个从六品的知县依照惯例是没有资格见到皇帝的。

“老爷,船已经靠码头了。”

家人的提醒声在敖星煌耳畔响起,敖大清官哦了一声,还是捧着一卷朱批的《论语》在读着,一点没有挪窝的意思。

“等老夫读完这一段在下船吧。”敖星煌捋着花白的胡子说道。作为一名正途出身的清官,他自然就读书视为人生第一大事的。

可是那家人却有些为难地道:“老爷,您还是先下船吧……”

“怎么啦?就不能让老夫静下心来看一会儿书吗?”敖星煌不悦地道。

那家人咂了下嘴道:“不行啊,刚才上海这里管码头的官差来说了,把船停在黄浦江的码头上是要收银子的,每个时辰收费100银元……”

“什么!!!”敖星煌惊得连《论语》都没捏住噗通一下掉在船舱地板上了。“停一个时辰的船就要收费100银元!这是谁定的规矩?告诉他们这是官船了么?”

“老爷,人家说了,因为咱们是官船,他们才打了个对折收100银元,要不然一个时辰可就是200银元了!”

“一个时辰100还是对折……”敖老爷差点没有背过气去,他堂堂一个朝堂从六品命官一个月的俸禄才80元,这回奉命来上海开会的差旅费照例是两个月的俸禄160元,合着这笔差旅费只够在上海码头上停不到两个钟点的船啊!

“管码头的是什么官?叫他来见本官!本官倒要和他评评理,这银子到底该不该收!”

敖家的家人屁滚尿流的去了,不一会儿带进来一个穿着官服的九品官,是个白白胖胖的小子,也不知道够没够20,瞧见穿着身打了补丁的官袍的敖老夫子就是躬身一礼:“下官上海港务监督衙门司务陈德才见过敖大人。”

然后他也不等敖星煌问话就自顾自往下说道:“下官知道敖大人想问什么,只是上海的码头除了吴淞军用码头之外都是商办,无论官私船只停靠都是要收费的。近日有不少各县官员所乘之官船抵达,惹出不少纠纷,所以港湾监督衙门才让下官在码头候着,看到有官船就跟码头上打个招呼,免了一半费用,还望敖老爷体谅下官的难处,尽快下船,然后让官船泊往他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