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元啊!他的举人老子当了一辈子师爷,都没有拿过这个数!他还有什么理由不去一试?
汪云踌躇满志的走了,剩下的师爷又开始默默抽烟,好半天,才有人道:“这老汪的儿子倒是给咱们指了条明路,咱们也别在应天府耗着了,回家去卖田筹学费吧。”
1000元的学费对这些师爷们来说不是大数目,根本用不着卖田的。不过这些人精是最清楚人情世故的。他们的士绅身份眼看就没有了,不能老着面皮让人家再把你当老爷供着了。当不了士绅老爷,家里面的地可是要照着普通农家的标准缴税的……
一个科举考试的年龄和参考次数的限制,看似和土地问题毫无关系,但它的边际效应却很快传递到了土地和农业之上。东南沿海的工商发展很快,“超龄”书生们的路子也多。除了入读新东方教育和兰香书院,还能直接把资金投入工商,就算不愿意自己去做买卖,大明证券交易所的开设和“老八股”的发行,也给了他们坐收红利的机会。当然,前提是他们要出手自家的田地,把埋在后院地底下的银子取出来——没有了士绅这层皮,就是把银子埋得再深也不见得能保住!还是早早住进那些比较讲王法的大城市为妙。
而士绅这个行当和其他行当一样,也有混得很更混得差点儿的人。能够在前清正儿八经当个官的,当然是士绅中的佼佼者,可以当幕席的也算是士绅的高层。而绝大部分的士绅,就是顶着个秀才的名头,在家乡有个几十亩土地而已。安仁镇的刘家兄弟便是如此,刘宗贤将哥哥送回安仁以后,又回了成都报了锦江书院的“西学补习班”,在几个湖南夫子的教导下学起了西方的政治、历史、法律还有大明的各项律法制度。
这些湖南夫子也都是过了30岁没有机会参加科举的,不过却都在湘湖派所开办的岳麓山书院、石鼓书院、长沙城南书院里面稍微沾过几滴洋墨水,所以被四川的儒家书院雇来当新学教习了。所谓的新学,除了大明的律法、制度比较实在,其他的东西不过是些西方常识。教材是正在应天济世大学国际政治系读书的潘祖荫和朱济世的秘书官翁同龢两人合编的,并不枯燥,特别是关于西方历史、军事的内容写得非常精彩,都可以当小说来读了,比起四书五经要有意思多了。
到了1852年春节之前,锦江书院才放了假,刘宗贤又花了三天时间步行回家,见到了已经变身成了“周扒皮”的哥哥刘宗英。才一进刘家大院,就听见哭喊声和怒骂声传了出来。
“二老爷,二老爷,求求你了……我们一家五口的活路就是那几亩田,你可不能都收了去,你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杨老白!你磕头也没用,赶紧的给我走人,大年三十一过就走,一天也不许多呆了,你们一家子租我刘二的田都十年了,有付清租子的时候吗?我借你的印子钱能有还清的日子吗?”
“二老爷,你可不能这样不讲理啊,这十年我杨老白没日没夜的在田里做活,得的粮食七成都交了租子还了印子钱,你难道真要逼我卖儿卖女不成……”
“卖儿卖女?能那傻儿子丑闺女能卖出去?别做梦了!赶紧滚蛋,你欠老子的印子钱老子也不要了,走吧,快走吧!对了,再给你指条活路,去县里面报名参加东北集体农庄吧!”
第628章 资本家们
杨老白当然是姓杨的,老白却是绰号,意思是家里面一穷二白啥都没有,是刘宗英家的佃户。30岁的时候向刘宗英借了高利贷才娶上了个脑子不大灵光的傻媳妇,给他生了两儿一女,其中一个儿子没有养活,还有一个有点傻,至于那个女儿嘛,当然是丑的——那种地主老财强娶佃户老农民家的漂亮女儿的事情在现实生活中是很少滴。因为这是不符合社会学和遗传学的,前者让佃户不可能娶上美女,后者让丑女很难生出漂亮闺女。而且如果佃户家的漂亮闺女被地主看中,往往是高兴都来不及,用不着抢的。
所以杨老白只是老白,不是白劳。当刘宗贤走进屋子的时候,这个被生活折磨的满脸都是苦难纹路的不到40岁的“老农”正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因为刘宗英刘大老爷决定不再剥削他了,要将他从土地上赶走……
这是当然是一件非常残忍和不道德的事情!如果换成一个别的什么穿越客坐在朱济世的宝座上,他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将千千万万如刘宗英这样的地主恶霸从肉体到精神完全消灭,然后再将他的家产分给杨老白这样贫苦农民,据说这样可以解放农村生产力,从而促进中国资本主义的发展!
好像是很有道理的!这就好比在后世的中国,将某个行业的龙头企业的资产没收,把它们核心管理层和核心技术人员消灭,然后再将它们的资产平均分配给这个行业中已经破产倒闭的公司,这样就能让中华大崛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