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特罗胥将军笑着摇摇头,道:“太平军已经今非昔比了,特里戈上校和海明准将带领的军事顾问团用了一整个冬天训练他们,还开设了一个军官速成学校。我估计现在太平军和俄军正规军的战斗力之比差不多是1:3,20万太平军的战斗力相当于近7万俄军,要打败他们,沙皇必须向中亚再增派至少4万人。而要打败我们,他至少还要从西部战场抽调10万大军!不过我不认为尼古拉一世会从吃紧的西线战场往中亚抽调兵力,对俄国来说,巴尔干和克里米亚战场才是真正具有决定性意义的。”
就在法国准将路易·特罗胥乐观的预期俄国人不可能向中亚抽调原本的时候。在锡尔河西岸的某处旷野上,两支往不到边的大军正在会师。其中一支是穿着蓝灰色军装,打着三色旗的沙俄军队。他们远道而来,但士气高涨,唱着《天佑沙皇》的国歌,扛着上了刺刀的洋枪,拖着大炮汇合辎重和骑兵,浩浩荡荡的向东开来。
而另一支军队则有些奇怪。似乎是一支混编的部队,其中一部分也是俄军,穿着显得破旧的灰蓝色军服,一样洋枪在肩。而另一些同他们编组在一起的部队,却穿着满清八旗兵的棉甲,也不大整齐,什么颜色都有,不过武器到是和俄国人一样洋枪。这些穿着棉甲的士兵都显得有些垂头丧气,他们的后背上,还都拖着一根根小辫子。这些人,自然就是昔日据说是世界第一流精锐之兵的满清八旗劲旅。曾经统治着一个四万万人的民族的武力,现在只剩下四万余人,还被打散编入了俄国军队。
“皇上……俄国人真的派援兵过来啦!”
在行军队伍的一侧,几十个穿着黄色棉甲的骑兵,正簇拥着西清皇帝爱新觉罗·奕詝和他的几个臣子。这几十骑,就是奕詝皇上所能掌握的最后武力了。去年他带着大军从斋桑泊一路逃窜到河中后,还没有来得及依着祁寯藻的规划去夺取地盘,就遇到了彼得罗夫斯基亲自率领的俄军第12军的主力约40000人。
这个俄国总督已经知道奕詝在斋桑泊一战中的表现,结果摆了个鸿门宴把他扣了,随即又强迫他交出部队。然后俄国人又将近40000八旗兵和同样数量的俄军打散重编,组成了6个混编师,摆在塔什干附近和气势汹汹开来的太平军对峙了一个冬天。就在奕詝以为这支俄清联军会在今年春天和太平军决战的时候,俄国总督彼得罗夫斯基忽然下达了开拔的命令,然后八万大军就沿着锡尔河走了七天,在靠近咸海的地方,同一支从里海方向开来的俄军会师了。
“五叔,他们有多少人?”奕詝伸长着脖子望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的五叔绵愉刚从俄国人那里返回。
“有40000人。”
“那就是120000……看来俄国人要打一场大的了!”奕詝的声音有些低沉。大打一场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因为无论胜负,他的军队都将元气大伤。
“皇上,祖宗会保佑咱们的。”绵愉实在想不出怎么安慰奕詝,只能把祖宗扛出来——就是那些被烧成灰,供奉着朱元璋灵前的家伙。
奕詝点了点头,又问:“五叔,打听到我五弟、七弟他们的消息了吗?”
“打听到一些……”绵愉这些日子一直在和俄国人套近乎,顺便请他们帮着寻找流落在俄国的八旗子民和皇亲国戚。他叹了口气:“太后(指静皇贵妃)已经在去年薨逝了,五爷、七爷带着先帝的另外几个阿哥、格格还有六爷的一个妃子……哦,还有一个六爷的遗腹子一块儿去了彼得堡。”
“都是些爷……也不知道老六有没有给他们留足银子?”奕詝轻轻叹了口气。“老五是粗人,老七还小,至于其他几个根本就是孩子,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彼得堡,可怎么办啊?”
“听说有个叫曾国藩的人在照顾他们……”
“曾国藩?这个名字耳熟,他是谁啊?”
绵愉苦笑:“他不就是原来那个穆彰阿的门生,湘勇的头子,当过河南巡抚的,后来降了朱济世,被派去当渤海监国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