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燕离武功独步天下,他不需要过多担心,但不知怎的,最近他好似添了许多无谓的不安,只要这人离开自己视线,他总害怕他吃暗亏,万一前方就是陷进呢?
所以他不同意,捂着鼻子迎了上去,表示要一起行动。
燕离深知拗不过他,也不多加劝阻,点过头,猫着腰率先潜进了昏黑的营帐。
触目是一张冷硬的板床,只一层脏兮兮的破烂棉被垫在上面,看凌乱的样子,应该是又作床垫又作被子的,除了它,还有两把细长竹竿样的灯座,燃到座底的蜡烛跳动着豆子一般极其暗淡的黄光,外面的残月光都比这两只命数将尽的白烛要亮。
脚下的泥土青草蔓蔓,中间的一条小路还没来得及踏秃,一看便知很少人来去,然而此时本该睡在床上的迟暮老人却插翅而飞,满室冷寂。
难道他们来错地方了?
两人心中不由得冒出此般疑问,隔夜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立刻在帐里翻找起来。
其实这地方一眼就望得到底,想藏人也藏不住的,床板上的血迹深褐色,看来不出三日,床底遗留了一枚小字翡翠,证明楚王确实来到过这里。
下半夜,他们大摇大摆地在楚军堆里来回穿梭,然而一无所获。
前前日下午,日暮时分,天色苍茫,灰云压城,一个身材矮小的楚兵一瘸一拐地远离了王城,没走多远,大雨倾盆,他冒雨走了一段路,倏尔天空微明,雨停了,于是他杵着枯枝继续走了。
而这个小兵,正是怨毒愤怒的楚王,他要背井离乡,去寻找长城外的夷狄,摧毁生他养他,也迫害他的故国。
虽然他走得隐蔽,可还是被几双眼睛看到过,薛浪好容易运气起来一回,从那几双眼睛的主人那里得到了一些线索。
扔开手里满是鲜血的荆条,他对燕离说:“十之八九就是楚王了。”
树根边坐了几个人,都用麻绳捆着,绕了树一圈,身上或多或少都豁了些口子,只剩下一个还在喘气的,惊惧交加。
燕离抬手一枚柳叶,最后一个也断了气。
“我们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