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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涉及到一个苏州名人,那就是三年前的探花王鏊,此人在历史上也是较有名气的大臣,也是一个超一流的考试达人。

上一次科举年,二十五六岁的王鏊先后夺下了南直隶乡试解元和会试会元两个第一,险些就成为另一个三元。

但是在最后一关殿试中,王鏊只是第三名探花,和连中三元的至高成就擦肩而过。

乡试会试都是糊名,王鏊连夺第一名,但在相对最简单的不糊名考试中却只有第三,这就让一些阴谋论者心里产生了许多想法。

当时首辅正是商辂,便有人猜疑说是商阁老为了保住自己唯一三元的身份,在殿试中故意把王鏊压到了第三名。

方应物坚定地认为这是无稽之谈!

这次听到屏风另一端有人称王鏊为“家兄”,他就可以猜得出,此人必然是王鏊的兄弟。

看来在王家内部,不服气的大有人在,很是相信那些阴谋论啊。

那位王鏊的兄弟还在大放厥词,“殊为可恨!说什么一代贤相,我看也是徒有虚名的伪君子!”

方应物听不到也就算了,既然听到,怎能任由别人肆意诋毁商相公?

当即借着酒意,狠狠在桌案上拍了一下,“哈哈”大笑几声,屏风另一边的议论便因为干扰暂停了一下。

方应物高声道:“我初至姑苏,便听到王鏊家如此浅薄污浊的话,只是楼下水塘太脏,找不到地方洗耳朵!”

当即又作诗讥讽道:“领解南都第一名,猖狂得志与天横;榜出妒恨人居上,姑婆闲言信口生。”

大意为:你们王家只不过出了个解元,就猖狂得不知天高地厚,便以为状元势在必得,得不到就像怨妇一般满嘴牢骚。

骂几句也就算了,也许说过就完,但被作诗嘲讽对读书人而言就是很严重的打脸了。

因为诗词是会在读书人圈子里流传的,万一传得广了,那比被辱骂还要丢脸十倍。

方应物信口诵出这首诗,也有点奇怪,自己怎么像是《奋斗在新明朝》里的李佑了?李佑便是口齿刻薄,唯恐不把事情挑大的做派,典型的江南狂狷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