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多头管理的毛病也很多,有时候互相牵制和扯皮也是免不了的。比如方应物这次被当作皮球踢来踢去就是一例……
牛马二校尉和方应物万般苦恼,并排蹲在位于城中央的钟鼓楼树荫底下,茫然地看着街上人群。
卫所、总兵署、巡抚察院都不接收方应物,而太监衙门和巡按御史又是比较特殊的监视机构,人员都从京中派遣,不会随便在本地收人。这可怎么办?
牛头马面二人虽然号称锦衣卫,但都是最低级的跑腿校尉,比一般大头兵强不了多少,到了榆林这陌生地方,自然更是没分量。别人不收方应物,他们就毫无办法了。
不但方应物发愁,连这两个校尉也很犯愁,他们同样耗费不起。勘合已经交到榆林卫了,若不能将方应物安置完毕,就无法再从卫所重新领出勘合。
没有勘合作为凭证,就意味着差事不算完成,同时更意味着不能在驿站或者相关衙署白吃白住。若要自掏腰包,出门在外消费高,他们又哪里花销得起?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有人叫道:“方相公,有劳久候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解送军需到榆林的山西人孙敬,旁边是他的女儿。方应物先前与他约定了,办完事后在钟鼓楼这里汇合,然后找地方请客答谢。
方应物看这孙敬神态轻松,问道:“你都办完了?”孙敬笑着答道:“东西都已点计入库,这趟差事算是顺利完结了!”
但孙小娘子对方应物的言行举止比较上心,比父亲更先看出几分端倪。一路过来无论处境如何艰险,在她眼里,方相公大多数时候都是镇静从容、智谋出众,怎么到了榆林,他反而愁眉不展了?
孙小娘子很关切地询问道:“方相公为何愁眉不展?你那边状况不好么?”
方应物长叹一声,“龙游小溪、虎落平阳,眼下找不到容身之处了!”
孙敬满脸惊讶,连忙开口询问。方应物虽然不想把丢脸事情展示给别人,但现在瞒无可瞒,还有什么不能讲的?
孙敬听说了方应物的遭遇后,略一思索,“我这里倒是有个去处,只怕委屈了方相公。”
方应物苦笑几声,“在下如今这处境,还能挑三拣四么?”
“我有个同乡,在广有库为库大使,方才听他说,如今缺个能写会算的人手,不如叫他收留了方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