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无论换谁来坐在方应物这个位置上,不但计算速度慢,而且时不时要出错。
所以孙大使不得不分出很大一部分精力去核准和校正账务,这是一件很让他感到麻烦和多余的工作,但又不能不做,不然他无法放心。
自从方应物来了后,孙大使确实感到轻松省心不少,好像是憋在水里的人忽然钻出了水面,狠狠呼吸了几口空气的痛快感。
而且方应物进退有度,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可是这方小哥儿有一样叫孙大使很郁闷,他的神态永远是风轻云淡,永远是应付差事的模样。
他可以很认真及时地将工作完成,叫别人挑不出一点毛病,但好像在他身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热情度。
比如说,方应物从来不主动想法子去揩油水,这就是最大的冷漠表现!管仓库的人群中,从库丁到小吏,再到大使,谁不想法子在规矩范围内占点便宜?
但方应物从来没有,如果因为是新人不熟的缘故,倒也情有可原,但孙大使数次暗示过方应物可以去做点什么,结果每次都没有回音。
看在孙大使眼里,这绝对是年轻人好高骛远,不脚踏实地,不安心基层的表现。
这应该是十年一遇的人才!孙大使忽然觉得,目前的当务之急就是如何才能稳住方应物,安安心心给自己打下手。
给他弄个能满足虚荣心的名头?还是给他找个女人成家立业?孙大使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第一百三十七章 金子不见得发光
次日临近傍晚,方应物没有回到他那小破屋啃菜团子,而是跟随广有库大使来到了布政分司管事厅的庭院里,据说今日犒赏晚宴就在这里举行。
管事厅大堂前,在这平常没多少人的小院子里,此时已经满满当当的挤下了二十来人。
布政分司下属几个仓库,人员肯定不止二十来个,但参加今晚宴会的,只有各仓库大使和一些吏员。
这些都是识文断字的,与库丁仓丁比起来当然算有身份的文化人,必须要有所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