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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应物正在琢磨时,那先生也瞥见门口有外来访客,便放下手里书本,走出来拱拱手道:“这位朋友,有何贵干?”

方应物还礼道:“在下花溪方应物也,有幸入得商相公门墙内聆听教诲。今次外出游学归乡,前来拜见商相公。”

不知为何,听见方应物自报来历后,那先生脸色忽的冷淡下来,“商公眼下不在书院中,这位朋友你请回罢。”

方应物连忙问道:“商相公去了何处?何时归来?”但那先生闭口不答,转身回到书堂中,继续教导起一干生童,只是不在理睬方应物。

方应物心下纳闷,此人明显是对自己有怨气,可是他打破脑子也想不出自己曾经得罪过此人。

或许是自己得罪过的人里,有和他沾亲带故的罢,方应物心里只能如此解释道。但是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具体缘故。

既然商相公不在,方应物也只得回转。他刚走到大门处,迎头撞见一名姓卢的老仆。

当初方应物在倦居书院惨遭题海战术折磨的那段时间里,这名卢姓老仆负责给他送饭,彼此也算熟识了。

所以卢老头见了方应物,主动招呼几句,然后又道:“小相公是来寻我家老爷的?此时他人在山下溪水那里。”

闻言方应物更觉得书堂里那位教书先生可恶,如此简单一个去向也不肯说,却险些害得自己白跑一趟。即便是有什么怨气,但这心胸未免也太窄了。

想至此,方应物忍不住指了指书堂,问道:“这位新来的先生是何方人也?”

卢老头闻言失笑,“他是程先生,可不是新来的。若论起先后,小相公你才是新来的。”

方应物不解,卢老头进一步解释道:“这位程先生,乃是我家老爷上次罢官回乡时所收的弟子。只是去年程先生离乡去了福建游历,所以小相公你没有见到过他。”

商相公上次罢官回乡的时候?那得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罢……方应物知道,当初土木堡之变后的郕王当国时期,商相公正式入阁。然后到了景泰八年,英宗睿皇帝发动夺门之变,复辟皇位。这时候,商相公受奸邪排斥,被罢官回乡为民,时间长达十年之久,直到本朝成化三年才复起。

看来这位程先生就是商相公那次被罢官回乡时,所收的学生了,难怪卢老头说与程先生相比,自己才是新来的。

卢老头又想起什么道:“当时我家老爷本以为程先生是生平最后一个弟子,此后专心仕途不会再有闲心收徒。但是我县人才辈出,没想到后面还有小相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