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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应物答应道:“钱兄言重了,你我还有焦大人份属同僚,理当亲近,今夜正该把酒畅谈。何况我初到此地,还多有请教之处。”

焦主簿趁机笑道:“钱大人其实是有事相求,方县尊不得不防啊。”

话说到这里时,忽见王英匆匆走进来禀报道:“老爷!刘府那边有人来传话,明日就要出发离京,今夜请老爷过府相聚!”

这事情都凑到一起了,大概是老泰山上疏丁忧,已经被批下来了……方应物只能万分遗憾地说:“真是不巧,今晚看来是无法与你们畅谈了,改天如何?”

钱县丞有点不死心,又开口道:“若是方便,不妨将这刘府老爷一同相邀,共同聚会,如此两不耽误。”

呵呵呵呵……方知县笑而不语。娄天化出面答道:“实不相瞒,这刘府乃是当朝文渊阁大学士刘府,这刘府老爷便是方县尊的老泰山,故而……”

钱县丞尴尬而自嘲的笑了几声,他恍然记起,依稀听说过方知县确实被大学士招为女婿……如此只得掩面而去,想邀请相国去吃吃喝喝谈天说地,他还没这么大的脸面,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哪。

方应物今晚的计划行程一变再变,到此总算能确认下来了,除非有比刘棉花更大的来头。

方应物没有摆县太爷排场,低调的轻车简从来到刘府,直入书房见到刘棉花,行过礼后便问道:“老泰山回乡守制之事确定无疑了?明日就要走?”

刘棉花恋恋不舍地抚摸着桌案,叹道:“天子御批,自然是确定无疑。你说这人子尽孝,就一定要守制三年么?”

方应物也很露骨的劝慰道:“三年时间也不长,弹指一挥间也就过去了。天子渐有昏庸之像,老泰山正好还可避开乱局,明哲保身不见得是坏事。”

若有道德之士在此听到翁婿两人对答,必然要瞠目结舌,然后怒斥两人不忠不孝无君无父与禽兽无异!

方应物又问道:“小婿尚有一事纠结不定,要请教老泰山。”随后便将尚铭与韦瑛之事略说一二。

刘棉花想了想,皱眉道:“此事着眼点还是在汪太监身上,老夫知道,你肯定与汪太监在暗地里有交情。其实这不算什么,本朝大臣与内宦交结,互为掎角援引的事情并不稀罕,就连做到大学士也免不了俗。

要问你该怎么办,第一要看你与汪太监交情深不深,第二要看汪太监前途如何……其实交情深不深都是扯淡的,关键还是看前途。从这个角度想,事情就简单多了。

彼辈太监与吾辈文臣不同,吾辈文臣是大道三千,各有各的活法,顺从天子有顺从天子的活法,违逆天子有违逆天子的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