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惜抛头露面告状之人,就是袁凤萧了,当然是受了方应物指点,叫她以好友立场来府衙上告。
小吏索要状子,本该顺势交上去,但袁娘子仿佛很珍惜自己的状子,开口道:“奴家不大会写状文,恰好此地在钦差公馆附近,奴家便央了钦差老爷亲笔写下状文。但钦差老爷毕竟不是亲民官,奴家到这里来,就是要将钦差老爷亲自写的状子直接呈给府尊大老爷的!”
钦差老爷写的状文?刑房小吏闻言便道:“稍等片刻,待我先去回禀了府尊老爷!”
没过多久,又出来道:“府尊大老爷有令,案卷他收了,袁姑娘且先请回!”
袁凤萧仍旧不依不饶地请求道:“此事如此骇人听闻,奴家欲亲口向府尊诉说冤情!”
那刑房小吏很不耐地反驳道:“府尊大老爷日理万机,哪有空闲来见你?”
袁娘子恰到好处地冷笑三声,“亲民之官不愿见苦主,那还开什么公堂!只怕是不敢做主,生怕见了奴家后下不来台,丢了官身体面罢?”
刑房小吏脸色大变,厉声呵斥道:“你这小娘,休要在此胡言乱语!衙门里的事情你不懂,反正是一样的办理法子,你见不见府尊都没差别!”
随即他拿了状文,不再理睬袁凤萧,转身就进衙门去了。
袁娘子环顾四周,对众人道:“此等情状,让我想起了前朝女子的一句诗: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被一个美人这样嘲讽,在场不少人起了几丝羞愧之心。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附从容易,带头却难。
不过袁娘子只是点到为止,没有继续放嘲讽大招。反而忽地泪光莹莹,用手帕点了点眼睑,然后楚楚可怜地向周围观众求救起来。
“奴家为了好友,不顾安危到此状告采办太监及其爪牙,苏州府几无可容身之地。久闻钦差方大人还算仗义,故而只能去钦差公馆请求避难。
想来奴家也算薄有几分姿色,又遭奸邪记恨,只怕随时就要遭受不测之祸患,如同好友那般被劫走!
在此恳请诸位在场义士,扶助弱女子一臂之力,送奴家到钦差公馆可好?”
方应石奉命暗中保护袁娘子,此时正站在人群里,他忍不住心里赞叹一声,不愧是前花魁娘子,对神态的拿捏简直绝了。就自己所见过的人里,只有自家秋哥儿可以一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