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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大家还有点兴趣听,但到此真没什么值得听的了,除了扯淡还是扯淡!方应物这样的清流新秀,注定前途无量,未来道路都是十分明确的了,至于去巴结太监皇亲之流吗?

在施春眼里,方应物在阶下让那杂役继续说话,就像是逗小猫小狗一样,但无异于是对自己示威和挑衅,而且充满了深深的恶意。

施大人此刻也顾不得和方应物较劲了,也懒得再去拿杂役撒气。站在堂前月台上面皱眉苦思,脑子迅速盘算起来,想着自己该如何办。

凡是稍有判断力的,都知道后果不堪设想。那张贵口口声声是被他施春审问后才想要招供,所以供状标明了施春的提审记录。

如果这份供状一旦公布出去,他施春只怕要被集体隔离了,谁愿意靠近一个脑子缺水的蠢货?谁愿意有这样一个猪队友?

其实栽赃陷害不值得大惊小怪,但就算是栽赃陷害,也要讲究一点技术含量。半真半假才是王道,物极必反是绝对不可取的。

弄出这么一份根本站不住脚的供状是什么道理?这样的供状,除了被当笑话看,能有什么用处?

一份谁都不信的供词,除非实力对比到了压倒性的失衡地步,才能做出指鹿为马的事,不然与废纸没两样。而施大人面对方应物,显然不具备压倒性的实力对比。

出这种事,既是态度问题,也是智商问题,没人喜欢既没有态度也没有智商的人。

而且施大人很明白,被嘲笑还不是最严重的后果,无非就是充当了笑话的主角。但一个人人都知的笑话,如果能一本正经地进入流程特别是公务程序,那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别的衙门或许很难越级上报,自己作为有靠山的堂官副职,使点手段便能将这种供状压下去。

但在锦衣卫这个特殊衙门里,情况又不一样。锦衣卫体制特殊,坐堂指挥使固然是统管卫内一切事情的堂官,但南北镇抚司却又具备一定独立性。

在规矩上,南北镇抚司都具备不经指挥使而独立上奏的权利。吴绶这种镇抚司里的掌刑千户,又是东厂权阉汪直的亲信,如果想与他施春过不去的话,完全可以把这个笑话一样的供状具本上奏,而且指挥使也拦不住。

施大人可以想象得出,这样蠢到家的供状在朝廷流转时候,自己必然也要遭到猛烈地抨击,毕竟这个行为蠢归蠢,但实在太恶劣,而自己能不能顶得住很难说。

就是想暗中给方应物使绊子的梁芳梁公公看到这个东西,也不会有半分的高兴,只会感到自己实在愚蠢无能,智商大有欠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