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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王监丞可就犯了难,这事非常不好处理。关键之处在于,那方学士是传言中的国子监祭酒人选,大概即将走马上任,也就是说,即将成为他这监丞的上司。

所以王监丞对这件事的裁断,必须要考虑到未来国子监祭酒方学士的立场。但是王监丞素来与方学士没什么交情,摸不清方学士秉性是什么路数,故而难以拿捏分寸,生怕断得不好就要招致不满。

把这谢监生判得轻了,有可能被新祭酒认为是藐视;判得重了,有可能会被新祭酒认为是故意败坏名声。

思量半晌,王监丞便拍案道:“暂且搁下,等新祭酒上任,再报请处置!”他索性不做出决断了,让方学士到任后自己看着办。

谢监生本来一直忐忑不安,听到王监丞的话,不禁喜笑颜开。他敢说,那方学士到任后,无论心里究竟怎么想的,但为了自身名声肯定会对他宽大处理,著名清流做事,大抵如此。

从绳愆厅出来,谢明弦穿过角门回到自己的号房,倒在木板床上休憩。脑中不停胡思乱想,今天冒险的失败叫他很郁闷,肯定要一无所获了,所幸后果还不算太严重,大家都是读书人,总不至于要死要活的。

没一刻钟,忽然听到有杂役在门外叫道:“谢生!王监丞又喊你过去!”

谢监生一头雾水,不知道王监丞又想做甚,虽然不想动弹,但不敢不去,便又只好起身。

再进了绳愆厅,却见王监丞并不在场,高居公案当中的乃是一员从未见过的官员。谢监生下意识扫了一眼此人补子,发现他竟然是武官。

那官员大喝道:“本官乃是镇抚司千户吴绶,你就是监生谢明弦?有人举报,说你传谣造乱、煽动监生围攻大臣官邸!本官便来访查,可有此事?”

谢监生登时吓得小心肝儿差点颤出来,之前还庆幸自己被宽大了,不承想转眼间竟然有锦衣卫官找上了门,来的还是一个千户!

这次明明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了,无非就是鼓动同窗发发牢骚,诋毁一下方家,也能招惹到锦衣卫千户登门问讯?难道锦衣卫最近很闲吗?大明朝还有没有言路自由了?

再说这罪名扣得实在有点过分了……谢监生忍不住辩解道:“在下所作所为与此罪名有何干系?还请大人明察秋毫!”

吴绶可不会体谅谢监生想些什么,再次喝问道:“本官断案向来有一个原则,那就是主犯重责、从犯轻罚,既然你想告饶,不知道你是主犯还是从犯?”

谢监生好歹也是读书人,立刻品味出这话里的意思。如果自己是主犯,那就没什么可说的,所有后果只能自己扛了;如果自己是从犯,那总要有个主犯,自己如果招出受了指使,那指使自己之人就是主犯了。

所谓的主犯重责、从犯轻罚,无非就是暗暗威胁自己,诱使自己招出幕后之人。想明白这点,谢监生不由得陷入了长长的纠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