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芷嗤声笑道:“怎会与我无关?你以为天子为何会发廷议?那是因为东厂密奏万安与康永韶在坊司胡同的丑事,叫天子对他们的相信有所动摇了。”
方应物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缘故,惊讶之后便叹道:“你居然还是背后黑手,真是令我很意外。”
汪芷得意笑了笑,很诱惑地说:“不止这些,我还能帮你更多。比如,你想去廷议现场吗?”
方应物不禁睁大了眼睛,眼神闪烁不定,万分惊讶道:“你怎么可能有这个能力?”
廷议按惯例在午门外东朝房举行,那里虽然并非深宫大内之地,但也算宫城里了,不是无身份的平民百姓可以踏入的。方应物这样的平头百姓最多只许到达长安右门外登闻鼓,若不经天子传诏多走一步,妥妥被治一个擅闯宫禁之罪。
汪芷嗤声道:“你们感到一筹莫展的事情,别以为我也做不到,办法不是没有。”
方应物长叹一声,“你总是这样喜欢自作主张,这么些年也改不掉。谁告诉你我一定会渴求去参加廷议?错,大错特错!
如今我悟透了,功名富贵都是浮云。命里该有终须有,命里没有莫强求。该放手时就放手,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故而我根本就没想去廷议,只愿成亲后挂冠回乡,从此徜徉于青山绿水之间,不再管人间的闲事了。”
汪芷为方应物的态度怔了怔,情夫一下子如此看开了,有点不能适应。随即她仿佛毫不在意,突然转了话头问道:“这两天,你那老泰山刘阁老没有找你罢?你还没觉察出点什么?”
方应物险些下意识地出口反问“你怎么知道”,但话到嘴边又悲愤地吞了回去。这不是废话么,上次自己才踏进坊司胡同,一刻钟后就传到了她耳朵里,有这样的监控力度,刘棉花与自己的往来状况有能算什么秘密?
汪芷又问道:“那刘阁老择你为东床快婿,显然是看中了你们方家的前途;但如果东宫之争并不像你推测那般,最后还是另立了太子,那你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在方家必然败落的状况下,你说刘阁老还会与你结亲么?你所谓的成亲之后挂冠回乡,那就是个笑话啊。”
对这个问题,方应物没法回答,也不敢回答,更不必回答。汪太监便嗤笑一声,推了推方应物道:“在我面前就别装腔作势了,你不是不想去,而是没办法去,所以只能摆出这种无心名利的样子。”
与汪芷打了这么多交道,方应物才不会因为汪芷几句话就乱了心神,再次反问道:“你怎么可能敢这样做?”
方应物知道,汪芷的两大靠山就是万贵妃和天子,无论采取什么办法,若汪芷将自己送进廷议,难道不会触犯到她的两座靠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