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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有次分到一个商业报道,既没有门路采访,也不太明白到底该怎么写。就找卫南山求助——其实我也没见过他,但他很热心地帮我介绍采访对象,那稿子写的稀烂,他还帮我改了稿。”

“就是靠着那篇稿子,我才在周刊留下来,后面才慢慢上道,懂得怎么写报道。他人蛮好的,陆陆续续帮我改了一年稿,几乎算是手把手教我写稿了。他真得是个才华横溢的人,我后来再也没有见过那么好看的商业报道了。”

“那会儿我们说好,等他来京出差时,我请他吃饭;或者我去他所在城市出差时去见他。但人跟人的缘分就是很微妙,自从认识他之后,就偏偏他也没机会来京出差,我也没机会去他所在的城市。最后……”

楚云帆脸上有着深深的惘然,半晌都没再说一个字。

“最后?”盛时礼貌地摆出一个感兴趣的表情。

“最后他把我给拉黑了。”楚云帆盯着盛时,似乎要竭力从他平静的眼眸中探寻出什么端倪,“他遇上了一些事,就此消失不见。应该是把所有圈里好友都拉黑了,同一领域嘛,来来回回就那么些人,谁也找不着他。”

空气中流动着尴尬的沉默,片刻后,楚云帆自嘲道,“不是吧,我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你居然都不好奇他的八卦。”

盛时笑了笑:“他的什么八卦?”

“他被人泼脏水,说他被包养,收受贿赂,炮制假新闻。”楚云帆一字一句地说。

“泼脏水?”盛时垂眼,“楚老师对这位朋友评价很高啊。你怎么知道他没有被包养,没有收受贿赂,没有炮制假新闻?”

楚云帆审视着他。她发现,当盛时想表示不赞同或者抗拒时,就会无意识地低垂眼眸。

“我没有证据。”她说,“但我不相信他是那样的人,也不愿看到他被流言中伤。”

盛时表现得像个油盐不进的混蛋。“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啊。楚老师还是……太年轻,太轻信别人。”

他的声音就像他的报道一样,有种刺破假面的冷酷,“更何况,卫南山未必需要你的帮忙,他可能已经退了圈,换了工作,或者出了国,甚至无声无息死了也说不准。这个圈子最不缺的就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不信你再等半年,看还有没有人记得卫南山这个人?”

“他自己放弃了,你何必试图去拯救他,这样他或许还会少一些痛苦。”

“他不会。”楚云帆脸上有被冒犯到的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