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时间无比漫长,他感觉仿佛等过了一个冬夏,听筒中才传来新的声音:“是榷榷吗?”
即便多年未见,即便苍老的声音透过老年机失真严重,田思鹊还是认出了糖豆奶奶的声音。
“奶… 奶奶。”
一个多年来只在梦中喊过的称谓,生涩得像是刺疼的叶子,一出口便扎得他的心鲜血淋漓。
之后糖豆奶奶不停地喊着他的乳名,和他说了很多话。田思鹊一一回应着,到后来他也打开了话匣子,他对唐晓窦的思念像洪水般倾泻而出,滔滔不绝。
唐晓窦和他聊了好一阵,电话又到了田老七的手里,田思鹊听着这位素未谋面的爷爷的声音,这才恢复了沉默,只是不停嗯嗯地应声,以示自己对对方最基本的尊重。
田老七和他说了三两句话,听筒里便传来了堂叔的声音。
他向田思鹊讲述了唐晓窦和田老七的爱情故事。说他们年轻时是如何相爱,又是如何在家人的逼迫下分开至今,糖豆奶奶又是如何在好心人的帮助下,辗转中国各地,终于回到田老七身边的。
一段跨越了数十年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田思鹊听了,却没听到心里去。
他的眼睛很酸,但不是因为唐晓窦和田老七忠贞不渝的爱情,这一刻的他是自私的,他只是在难过因为这一段奋不顾身的追寻,被抛弃了这么多年的自己。
最后堂叔又和他说了些什么,他没听清,只是闷声应着,最终主动挂掉了电话。
在方才的通话中,田思鹊后面说得都是方言,他说得很快很流利,伊书鲤听不懂。但田思鹊的手一直在抖,到最后眼眶红得厉害,这些伊书鲤都看在眼里。
田思鹊放下手机,开始盯着桌子腿发呆,伊书鲤纠结了一会儿,拆开了一包奶糖,将糯米纸和糖块捻开,送到田思鹊的嘴边。
“吃块糖吧。” 他说。
田思鹊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张嘴接下了奶糖,缓慢地咀嚼起来。
又甜又软,还带着很浓郁的奶香。
豆大的泪珠终于不受控制地从他脸上滚落下来,伊书鲤看得清清楚楚,一时有些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