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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市的气候很好,很湿润,还有好多好吃的,王姨炖的鸡汤比秋雨轩的好喝,如果有机会,我想回南市生活。

闻天,我一直都没什么运气,也没什么用,不要在我身上耗时间了,以后你要好好的,平平安安的。

说了好多,我也累了,要睡一会儿,可能也睡不着吧,如果能写信就好了。

晚安了,祝你每天好梦。”

医院的客流量随着时间明显增多,噪杂的声音响起,问诊台前排了长队,每个人手里拿着钱包或者几张单子,亦或是片子,有人在问路,有人在因为插队和别人争吵不休,有人看着病历单沉默,有人在等着诊断结果。

吊瓶摇晃,白大褂被走路带的风撩起来,每个人的脸上表情不同,却又大致相同,来医院的人,连笑都是蒙着层霾,所有人都这么悲伤又匆忙,迎接新生或者面对死亡,更迭不休。

没有人注意到座椅上的人。

闻天就那样拿着录音笔一动不动地靠坐在椅子上,片刻后,他蜷缩上身,手撑在大腿上,动作迟钝又沉重,似乎全身的力气消耗殆尽,最终垂下了头。

眼睛和鼻腔酸涩肿胀,视线里白色的地板砖接连处的缝隙变得模糊。

他又按下播放键,手指和嘴唇一样发抖,一遍一遍地听着江逢心说给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江逢心卑微地渴望着爱,从前是,现在也是,他在崎岖的路上形单影只,哪怕这个时候闻天并不是全然善意地对他伸出了手,像可怜一只流浪猫一样去安抚他,他也要付出自己的一切去回报。

“我凭什么……”闻天反复地问自己,“我凭什么?”

他的罪罄竹难书,桩桩件件都足够让江逢心将他千刀万剐,可江逢心始终为闻天撑着伞,惦记着寒冷时的一点火光,和闻天背后不愿意露出来的伤疤,他的爱简单纯粹,再好不过。

录音笔原先装在盒子里,闻天拿起那外盒,发现盒子重量不轻,中间有个夹层,他浑浑噩噩将夹层拆开,里边一片温润玉色。

那玉成铜钱状,直径不过三五厘米,成色极好,周身散发莹润光泽,玉体偏白,饱满可爱,即使上边有道裂痕,也完全不影响其美观程度,玉中间用一条细绳同上面一颗红色珠子串起,颜色交相辉映,极为好看。

离开南市的那个晚上,闻天帮江逢心收拾行李,问他柜子里的那枚平安扣要不要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