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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殊檀缓缓抓紧袖子。

军中都以军职称呼,能让顾鸿梗成这样的将军只有一个,李殊檀记得宁王死于当年,以为能坦然接受,没想到再从顾鸿嘴里听见,依旧是一股冷气从脊骨窜起,整个人都微微打颤。

……她终归是没有阿耶了。

与她同出一姓的亲人,稍亲近些的只剩下一个,却坐在皇座上俯瞰天下,再不可能和往昔一般。

李殊檀强行定住心神,死死攥着袖口:“往事不可追……都过去了。请起,我有话想问。”

“是。”顾鸿顿了顿,利落地起身,缓了缓情绪,仍用回纥语,“您想问什么?”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天德军现在怎么样了?”

“我营为通信营,不曾直接参战。当时一战,叛军溃退,我军受命返城,高将军命我等散入范阳一带,以备不时之需。”顾鸿看出李殊檀学得生疏,特意放慢语速,“标下假扮流民,恰巧接近叛军山营。”

“辛苦了。”不知顾鸿途中吃了多少苦,李殊檀油然生出股敬意,严肃地点头,“天德军现在是撤回长安城了吗?”

“是。陛下亲命,想来是要戍卫长安城。”

“也好。我阿兄肯定心里有数,不会出错的。”李殊檀接着问,“所以你现在,是在这附近刺探消息?”

“是。如今流箭在为平卢镇军传信。”顾鸿答完,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李殊檀觉得怪异:“怎么,你有话想说?”

顾鸿又沉默一会儿,点头:“标下逾越。郡主为何在此?”

“原来是想问这个。”李殊檀没什么可回避的,坦然地把落入叛军手中到现在的事捋顺,精简地往下讲。

顾鸿的表情则随着李殊檀的话变化,一开始还好,只是紧皱眉头,多是心痛自责,听到她说在鹤羽身边做侍女,他终于憋不住了,低头遮掩苦涩的表情:“竟不知郡主受这等折磨,是我营失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