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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殊檀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阿七,低声问:“忽雷送回来,我想总是放在我的铺位上的。阿七,你在我边上,那我问问,你见过那把忽雷吗?”

阿七的手一顿,针刺进去半截,晃晃悠悠地立在布料里。她接着下针,含糊地说:“……没了。”

“……没了?什么意思?”

“你别问。”阿七说,“反正就是没了。”

“没了是什么意思?”李殊檀急起来,想得出来的差错一桩桩从脑海里跑过去,语气急促,“是没送回来过,还是被旁人取走?那是很重要的东西,暂存在我这里,我总得知道去哪里……”

“烧了。”阿七打断她的话。

李殊檀愣住:“……烧、烧了?”

“……对!就是烧了、毁了、没了!告诉你别问了,现在知道了,满意了吧?”阿七一把甩开手里正在缝的布料,话匣子一开,剩下的话倒出来轻而易举,“那东西是让人送回来的,说是你的,我们就把它放你榻上,谁知道太重,夜里滑下去,掉火盆里了,第二天起来才发现,都烧得不剩什么了。”

李殊檀不敢信,眼前一黑,差点跌倒。她吞咽一下,稳住身子,低头看着榻前的火盆:“……就是这只火盆吗?”

“对,就是这个。”阿七说,“谁让那把乐器那么不稳,放榻上都能掉下去。”

李殊檀抬头,在阿七脸上看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

阿七拧着眉,眉眼皱巴巴的,像是痛苦,但她闭合的嘴唇又翘着,两边的嘴角拉起来,仿佛一个怪异的微笑。痛苦和欢乐在她脸上并行,李殊檀盯着看了一会儿,恍惚间看到一种自残般的快意。

她忽然意识到,这不是意外,而是预谋。

司墨虽是崔实道安插在鹤羽身边的棋子,但不至于和李殊檀这样一个被掳来的倒霉鬼过不去,忽雷在他手上那一程不会有意外,他也不会故意乱摆。

但忽雷到了她榻上,到了茅屋里这群人手里,没那么重的乐器就能从平整的榻上滑下去,就能刚巧落进摆在榻前的火盆里,就能一直无人发觉,直到烧成厚厚一盆碳灰。

李殊檀曾听过个半真半假的故事,说是东海有个捕蟹人,钓来的海蟹放在无盖的背篓里,从不见有蟹爬出去。时人觉得神奇,纷纷猜测那只背篓是否制作工艺特殊,又或者往里面放了些特别的药粉,甚至有人猜测这捕蟹人是蓬莱仙人,只要轻轻一点,海蟹就不敢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