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当然有区别。我因他人害我,回头再去害他人,”然而李殊檀不为所动,转头看她时神色平静,薄红的嘴唇吐出最后一句话,“可你是主动害人啊。”
她把头转回去,兀自往前走了几步,打开刚才宫人退出去时合上的殿门。
殿门大开,日光照进殿内,一直照到李殊檀身后,照得她沐浴在日光之中,像是泥胎金塑的佛陀像,又像是受火灼苦的恶鬼。
“——李殊檀!”梁贞莲被光刺得不得不抬手挡光,她用尽最后的力气,“你以为你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吗?我告诉你,你得不到,你得不到!哈,你今天能借你堂兄的势,明天他就能杀了你,杀了你最想要的东西……”
她忽然笑起来,先是咯咯的笑,再变成放声大笑,笑得浑身发颤,平常总是细细打理的头发都散乱下来,如同在街头乱跑的疯女。但梁贞莲毫不在意,她只是癫狂地大笑,看着背对着她的李殊檀,笑得眼泪都流下来。
李殊檀懒得理她,跨出殿门,给候在门外的宫人抛了个眼神。
宫人会意,齐齐朝她屈膝行礼,再依次进殿。
先进去的是打头的女官,一张颇肃穆的容长脸,看着就不怎么好说话,再是端着托盘的侍女,最后则是两个粗壮高大的宫人。
女官示意那端着托盘的侍女上前,对着梁贞莲说:“娘子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梁贞莲刚从那阵癫狂的大笑中回神,眼睫上犹带水珠,气都没喘匀,只看了女官一眼。
“娘子,您若是自己动手,陛下仁厚,还能给您葬仪,对外说是您暴病。”女官以为她是不愿意,淡淡地说,“若是我们动手……”
她饱含深意地留白,那两个高大的宫人自觉地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的梁贞莲,两人的阴影就把她拢在里边。
“让开。”当时在她面前怎么做小伏低,如今就怎么威逼,梁贞莲讥诮地一笑,伸手从托盘里抓了药瓶,打开瓶口,仰头一饮而尽。
任务完成,女官长出一口气,退到一边,等着药效发作。
自太医署来的药自然极好,服下去还不到一盏茶,梁贞莲就觉得腹中绞痛,反上来的却是浓重的腥气。她痛得横倒在地上,一张口,果然吐出来大口大口浓腥的血。
“告诉陛下,他想知道的东西……”她突然想到什么,怀着最后一点不甘,竭尽全力,抓住来探看的女官衣角,挣扎着说,“……在、在崇仁坊的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