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景思现在才终于明白,为什么言斐永远可以温和有礼地面对书院里的白眼和质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言斐明明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骨子里却会隐隐透着那股子不相符的倔强。
他不是言斐,即使只有浅浅的月光,他还是能看清对方脸上晶莹的泪水。
并没有安慰人的经验,他只是木讷的上前两步,扣过言斐的后脑,将人按在自己肩上。
“这么大还哭,难看死了。”他生硬地安慰道:“反正我也没穿新衣服,借你擦干净。”
言斐靠在戚景思的肩头,听得懂戚景思别扭的温柔,忍不住破涕为笑。
他真的借着戚景思的衣服抹了把眼泪,“除了放炮仗,还有别的吗?”
“有没有……”他抬起头来不好意思地冲戚景思笑笑,“动静儿小点儿的?”
“有。”戚景思也被言斐挂着泪中带笑的模样逗乐了,“祈天灯,放过吗?”
言斐摇了摇头。
“就是孔明灯,据说把愿望写在上面放到天上,就能被九天外的大罗神仙看见。”戚景思说着往天边望了望,“我也没放过,不过在院里能看见别人放的灯上天。”
“那……”言斐又拽了拽戚景思的衣袖,“我们也去罢?”
沛水的临仙楼边有一大块开阔地,聚集了好些少男少女,手里捧着还未升天的祈天灯,忙着在上面写写画画。
戚景思也掏出几个铜板跟摆摊的老伯买了一盏。
他自己两笔字见不得人,只遮遮掩掩地写了一行字;倒是言斐,明明瞧不清,还是恨不能将眼睛都杵到糊灯的纸面上,密密麻麻地像是写了一篇中举的文章。
那盏祈天灯还算不负所望,在戚景思手中稳稳当当地升上半空。
言斐双手合十,默默地祈祷,直到那盏祈天灯飞得高到戚景思都分不出哪盏是自己的,他才终于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