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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黯然垂眸,“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那也不可能。”言毅语气里的肯定几乎冷血,“温家几代翰林院大学士,常氏也是晟京新贵,根深蒂固的豪门世家尚且下场如此——”

“温家与戚家只是一纸婚书,常家和戚家也只是面上交好,可戚小公子和戚同甫是斩不断的血脉父子!”

“可是他做过什么?”言斐喉间哽咽,上前抓住言毅的衣襟,“言毅你告诉我,他做错过什么?”

“哥……”言毅的声音也带着痛心疾首地嚅嗫,“那是谋逆啊……”

“你史书读得比我多,古来多少君王,有谁可以忍得下这个?”他颤抖地抓住言斐在自己身前的小臂,语重心长道:“皇权面前,不是你我可以感情用事的地方。”

言斐无力地松开言毅的衣襟,也甩开对方的手,他怔怔地看着自己这个多年朝夕相处的弟弟,突然间有些不认识了。

当初言毅明明是个因为自卑和经历瑟缩胆小的孩子,连跟人说话都不敢抬头,永远躲在自己的身后;可眼下他面前的从四品上大理石少卿,冷静理智,权衡利弊,把一切都算了进去,倒是像极了常浩轸本人。

他想起当年自己求着朱夫子让那时还叫“小巴”的言毅入学,在书斋门口跪了整整两个时辰,当时的言毅就躲在他身后,不敢吱声。

后来开课的时间都近了,还是言斐在书斋外朗声道:“先生,孔夫子有云:‘有教无类’,您今日不肯收下小巴,是说孔圣人错了吗?”

“你叫什么名字?”屋里飘出一个苍老却依然有力的声音。

“学生言斐——”言斐以头触地,深深一揖,“见过先生。”

“你就是言斐?”朱夫子闻言终于步出了书斋,脸色不愠不怒,眼神中甚至还藏着两分欣赏,朗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