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景思去了, 我要送他回乡,在光霁公子身边安葬。”言斐垂眸, “他们叔侄一场,情同父子,生生分离已是憾事,身后总该作伴。”
“小舅舅?”李璠闻言不由诧异,“他……”
“光霁公子已去一年多了。”言斐轻轻应道。
李璠震惊不已。
他知道是林煜的书信请来了宁远大军的勤王之师, 却万万没有想到,林煜留下这一切筹谋之前,人早就已经不在了。
“天妒英才啊……”他扼腕叹息。
“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光霁公子一生磊落,走得也安详。”言斐轻声安慰道:“陛下节哀。”
“那你呢?小言大人一生可有愧怍?”李璠死死地盯着言斐,见对方颔首垂眸,默默不言,良久后才接着问道:“若是戚景思不死,你可愿留下来帮朕?”
“若陛下问的是言斐愿不愿意用自己交换戚景思一条生路——”他说着再行一大礼,“言斐愿意。”
他躬身不起接着道:“若陛下问的是言斐的心,那言斐不愿再涉朝堂。”
曾经,他也对官场的所谓规则不削一顾,自认可以出淤泥而不染,只是他现在才发现,深陷其中,无时无刻不需要做出选择。
他注定是和林煜一样的性情中人,圣贤教化在上,他们愿意肩抗天下,但本心其实闲云野鹤,不容世俗。
只是这一切林煜在十九那年就已经看透,他略略晚了两年;但即使如此,他也已经不想继续留下,在以后的感情和所谓大道间做出选择,生生将自己撕裂。
这朝堂,归根结底只适合常浩轸或是言毅那样天生理智冷静的人,只有他们永远能在权衡利弊后做出最优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