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一经下达,位于阿姆斯特丹的德军通讯站最先打破无线电静默,紧接着,位于德国西北部、荷兰、比利时和法国的电台像是从冬眠中醒来一般突然活跃起来,普通加密和双重加密的电波无形地传播着。很快,法国北部的公路上随处可见自西向东调动的装甲部队和步兵队列,德国空军的侦察机几乎每隔两个小时就要对英格兰南部和东南部沿海重要军事目标进行一次航拍侦察。不仅如此,下午和傍晚,德国空军还出动了战斗机和轰炸机1200余架次,对克罗默以南、布赖顿以东的“大伦敦防御圈”进行了集中轰炸!
一切的一切,都让英国人意识到,对岸的德军终于要有所行动了!
当天晚些时候,集结于德国东北部波罗的海沿岸区域进行训练的海空军航空部队,陆续向指定机场或港口进行转场。海军主力舰队的“格耐森瑙”号战列舰也率领着德意志级装甲舰“舍尔海军上将”号、希佩尔海军上将级重巡洋舰“欧根亲王”号(6月修复)和若干驱逐舰,于9月6日夜通过基尔运河从波罗的海进入了北海,暂时驻泊在威廉军港。
德军的大规模调动,自然没能“逃过”英军情报人员的耳目,仅仅6日当天,德军无线电监测部门截获的可疑无线电讯号就多达52条,经过努力,破译了其中7条,每一条都与德军此次大规模调动有关:空军转场、陆军调动、舰队集结,消息及时而准确。很显然,远征军黯然归国,空军也无力染指欧洲大陆,但英国多年构建的强大情报网仍在运转,平时他们潜伏在各个角落里刺探情报,然后通过各种途径传递回国——以无线电通报虽然是速度最快的一种,但暴露自身的危险性也是相当大的。
德国情报安全部门一夜之间抓获多少英国间谍,那不是罗根所关心的。如他说了,英军于次日凌晨出动数十架轰炸机对法国的瑟堡、勒阿弗尔、费康、迪耶普、加莱等港口进行了空袭,而这些港口无一例外地集结了大量的运输船只。德军虽然早有准备,在这些港口周围部署了大量放开火炮,并动用了bf-110战斗机进行拦截,但这些双发战斗机此时还不能称为真正的“夜间战斗机”,拦截效率仍然很低。结果,英军轰炸机成功投下了几十吨燃烧弹,使得德军在上述港口集结的人员和船只遭受了较大的损失——这,竟与原本的历史时空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黎明前,多弗尔海峡北侧的英军岸炮阵地上,警戒的哨兵仍密切关注着前方的海面。这里是英吉利海峡最窄的地方,两岸相隔仅仅三十四公路,快艇跑个来回也就一个小时,即便是慢吞吞的运输船,五个小时之内也能往返一趟。更要命的是,德军在加莱一带部署了远程重炮,那些口径超过150毫米的家伙能够轻而易举地将炮弹送到海峡对岸,这不禁令人想起一战时期的巴黎大炮——德国人眼下的实力,可比1914年的时候强多了!
“长官,海面上似乎有船!还不止一艘呢!”一个平日里就自称拥有“顺风耳”的英国士兵急切地找到了自己的班长。
年长的士官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吉姆,你最好不要拿这种情况来开玩笑!”
年轻的士兵赌咒道:“当然,如果那里没有东西,我自愿在黑房间里呆上一个星期,并且让老鼠咬掉我的脚指头!”
“好吧!大家都回到炮位上去!”士官一面招呼着下属各归各位,一面拿起电话,“团部吗?这里是3营1连2排1班,我是约翰·卡尔梅斯中士,我们怀疑有德国佬的船只在海面上活动,说不定是在布雷……把握?长官,事关重大,我没办法给您一个准确的百分比……好的,好的!”
挂下了电话,士官独自呢喃着,并且紧皱着眉头注视着漆黑一片的海面。
一分多钟之后,啪啪两声脆响,两颗闪烁的光点以大于45度角的轨迹迅速飞向前方,掐着秒表数到6,两个光点突然绽放出刺眼的光芒,顿时将笼罩在海面上的黑暗驱逐殆尽。
“该死的德国佬!他们还嫌这片海域的水雷不够多吗?”士官咬牙切齿、拳头紧握,视线中,多弗尔海峡中竟有四、五十艘小型船只,从它们的轮廓来看,有扫雷舰、布雷舰还有鱼雷艇,天知道它们是怎么悄无声息地溜进海峡而又不碰触双方先前布下的大量水雷。远远看去,一艘艘似乎都处于静止状态,但仔细辨认的话,又会发现它们其实是顺着海流缓慢移动——锚雷对这种小吨位的船只不感兴趣,极慢的航速又能让水手们及时发现并避开附近的飘雷,如此精细的耐心活,大概也只有严谨的德国人才干得了!
对于海上的扫雷和布雷,英军官兵们其实并不陌生。自从战争爆发以来,这两个老对手就在英吉利海峡和北海布设了数以千计的水雷,并在北海北部、多弗尔海峡和丹麦海峡西侧形成了三大雷场,其中前面两处雷场都是英国海军为了堵塞对手航路而布设的,后者则是德国海军著名的“海上西壁”——用于防御英国舰队的突袭、强击。
英德两国的水雷混杂,这样任何一方预留的通行航道都已经不复存在。可想而知,英国舰队若是冒然闯入多弗尔海峡,必然陷入未知的水雷阵,然后在德国空军和岸炮的联合绞杀下损失惨重!
如此浅显的道理,英国人不会不知。要塞中的电话响起,士官抓起来一听,立即大声对炮位上摩拳擦掌的炮手们喊道:“伙计们,装填榴弹!正前方6000码,给我狠狠地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