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长官手中接过热腾腾的咖啡,上尉双手捂着杯子,“反正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那是一种很奇怪的直觉!”
少校的语气很是和善:“年轻人,不要过分相信自己的直觉,它未必每次都是对的!你要学会去分辨它们!”
“喔……”上尉失神地看着窗外,地上的积雪正在逐渐消融,那意味着寒冷的冬天马上就要被温暖的春天所取代,再过些日子,泥泞的道路就要好走得多了!
“再耐心等等吧!”少校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们总不至于和俄国人这样一直对峙下去!总有一方会达到自己认为理想的进攻状态!”
上尉呼噜噜地喝了一口热咖啡,“长官,您为什么就觉得俄国人现在没有达到那个状态呢?”
少校耸了耸肩,“不知道!我对俄国人的了解并不比你多,只是直觉告诉我,俄国人既然没有在最佳的进攻时机发动进攻……那一定是有原因的!不是准备不充分,就是在等待更好的机会!”
“您不也相信直觉吗?”上尉笑道。
“嘿!我不轻易相信直觉,只是以此来进行一些揣测!不管怎么说,就算俄国人那边闹翻天了,我们也不能违反上级的严格命令越境行动!”少校端着咖啡杯静静地坐着,当房间里只剩下炉中柴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时,耳边似乎还真能够隐隐听到一些声音,像是处于行进状态的坦克纵队,又像是大群卡车在来回运动。好奇心吊着人们的胃口,恨不得能够一口气翻过山坳到俄国人那边去一探究竟!
第20章 梦陨时分
费克·基钦纳刚满20岁,隶属于加拿大第4步兵师第2团1营的尖刀侦察排。希腊首都陷落之后的第三天傍晚,这位年轻的战场下士作为英联邦军队的一员乘船撤退到了克里特岛西北部的干尼亚,随身物品只有一支没有子弹的恩菲尔德ii型步枪、一把崭新的刺刀和一个空空如也的水壶。14个小时滴水未进令他又渴又倦,面对不知名的黄绿色糊状食物,他狼吞虎咽,身上哪里还看得到一丁点儿名将之后的气质?
说是名将,与丘吉尔同时代的陆军大臣基钦纳元帅在英国陆军历史上留下的那一笔却着实有些仓促。他1914年上任,1916年乘巡洋舰前往俄国途中被德国水雷击中身亡,在任期间增派大批英国远征军前往潮湿泥泞的法国作战,并协同皇家海军发起了著名的达达尼尔之战,结果近50万协约国军队折损了252万,成为大英帝国战史上最悲惨的一幕——战役发起者、当时的海军大臣丘吉尔黯然下台,基钦纳元帅虽然不必承担主要责任,却终究带着满腹的遗憾离开。
好不容易填饱了肚子,小基钦纳四下里打听了一番。自己的部队被打得十分零散,有人说在运载该师的船只去了克里特岛北部的雷西姆农,也有人说他们被直接运到北非去了。眼看着天色渐黑,他只好跟着一群英国士兵前往港区寻找过夜的地方——虽然隶属于加拿大军队,但小基钦纳算得上是个纯正的英国人,十岁时才跟着家族迁徙到加拿大。大人们的本意或许是远离可怕的战争,然而天不遂人愿,战争刚一爆发,小基钦纳就满腔热血地当上了加拿大志愿兵。经过两个月的军事训练,他被派到了北非,一呆就是两年。军队的生涯让他成熟了许多,他学会了像绅士们一样抽雪茄、喝红酒,学会了像其他列兵一样开低级玩笑、与女人调情,军队的生涯固然比学校有趣得多,而此前和意大利人的战斗也十分愉快。小基钦纳渐渐感觉自己生来就是当军人的料,没准摸爬滚打下来还能当上元帅。然而所有的一切自从德国军队出现开始发生了180度的转变,当那些喷涂着铁十字徽标的战鹰铺天盖地的飞来,怪叫着扔下威力惊人的炸弹,当德国陆军的钢铁洪流势不可挡地发起冲击,用火炮和机枪夺走成群官兵的姓名,小基钦纳震惊了。
卡尔季察一仗,人员装备都颇为齐整的两个加拿大师遭到了重创,接下来,英国人、澳大利亚人、新西兰人和希腊人,所有的联军官兵都没了命地往南逃,实在逃不动的就只好坐在路边等着德国人俘虏。
听说在德国战俘营中的日子很不好过,想到自己好歹是基钦纳元帅的曾孙,要是被德国佬捉住了,万一被狠狠羞辱一番,岂不是让九泉之下的老头子吐血?凭着年轻的身子骨,小基钦纳咬牙坚持,一路上颠簸辗转,整个人几近脱水,若是拿起一面镜子,他自己都会被自己的惨淡模样吓倒!
城里挤满了逃难而来的联军官兵,好在人们已经没有力气再去争抢地盘。怀着回家的梦想,小基钦纳在一座简陋的小旅馆地下室里沉沉入睡,即便同伴的汗臭脚臊难闻之极,即便身旁有长尾巴的老鼠爬过,这位自小在良好环境中成长的年轻士官也全然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