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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光着脚移动到床边,轻轻贴在对方光滑细腻的后背上,双手紧紧搂着,呢喃:“你想说嘛?”

陆江沅顿了一会,说:“从很小的时候起我父亲就对我严厉,他总说我是陆氏的继承人,成年的时候就要担起陆氏的责任,到时候他就自由了,一开始我不懂这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这么辛苦,为什么竹轻他们就可以那么轻松,于是十五岁那年,我反抗了。”

“我从上课的地方逃走了,我想躲到一个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明明我的父亲那么年轻,那年他才三十六岁,但是他却像一个老人在跟我交代后事,我真的很害怕,我一个人在没人认识的大街上狂奔,后来……”

陆江沅垂下眸子,楚离能感觉他的胸膛有些起伏。

“后来,我太冷了,又饿又冷,我跑到了我家的一座别苑里,我想进去找点吃的,然后我扒在铁门上,看到了我父亲。他在跟一个人拥抱,他们低声哭泣,我父亲说再等等,他快成年了,等他成年了我们就走。那个人不是我母亲,是一个男人。”

“我吓坏了,又开始往回跑,跑回家我想去找母亲,想让她抱抱我,想告诉自己我看错了听错了,然而,我回家的时候看到了大门口的警车。”

陆江沅的声音开始哽咽,这段历史让他悲痛不已,楚离手掌轻轻摩挲着他的胸膛。

“我母亲自杀了,后来又过了没多久,我收到了父亲车祸的消息,我在医院看他最后一眼的时候,看到了一起推出来的还有另一个男人,就是那天在黑夜里跟父亲拥抱的男人,父亲死了,但是他却活了下来。再后来我就是爷爷奶奶抚养长大的,也可能是从那一年起吧,我就认命了,我的出生就为了继承陆氏。”

陆江沅转过身子,有滴泪珠挂在他的下巴上,闪着橘色的光芒,他猛地将楚离拉进自己的怀里,沉声低语:“我的出生没有任何意义,就是为了继承陆氏。”

“阿离,你离开之后,爷爷很害怕,他怕我走我父亲的老路,他跟我说要是谈好了就把你带回家里,给他看看。”

爷爷一定后悔了,若是当初没有强迫儿子跟自己的同性恋人分开,就不会有这一段凄惨的事情,耄耋之年他终于想明白了,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比人活着更重要的。

人呢,总是在失去之后才知道后悔和珍惜,可是有些事情能挽回,有些事情却也再也不会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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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半的机场,仍是行人络绎不绝,月城没有国际航班,for要先坐飞机到沪市,再从沪市坐国际航线飞往巴黎。

陆江沅今天要回京市,有些事他必须亲自去处理。

他将楚离的衣裳扣子一颗一颗扣好,然后再把围巾整理成舒服的样子,满眼满底都是依依不舍,他将人拉进了怀里,轻轻贴着他的脸庞细细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