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殊兰摇了摇头:“第一次见到爷,我就在算计,过后也心思不纯手段百出,爷怀疑我很正常。我可以保证的是我确是佟殊兰,而我妹妹是这个世间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她没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下去。”
鹰主喝茶的动作顿了一下,心里略略泛起一点酸意,他明白半年和九年的差距,也知道血缘亲情割之不断,可这酸就像是甜杏儿必有的余韵,轻飘飘晃在心间,舍不掉却也吞不下去。
“我跟爷说这个,是因为妹妹是我的家人,是我活下去的信仰,可爷……您做不了我的家人。”
“为何?”
“我了解我的家人,一如了解我自己,但是你……爷和我之间都有许多不可说的秘密和困惑,所以哪怕说话时,我还要纠结于能不能用一个你字。”
鹰主像是明白了佟殊兰的意思,可又有些不太懂,对一个自打会说话开始就用小爷自称的人,让他理解你和我的含义,实在是有些太难为人。
“日久见人心,爷没什么需要隐瞒你的,你也有自己不想说的苦衷,这些爷都明白,且等日子久了你就懂了。”鹰主看得出佟殊兰眼神中的凉意,反过来安抚这个总有些飘忽不定的小狐狸。
“我明白,那明日还请爷吩咐果新统领,让他带队听我号令。”佟殊兰脸上的笑容一点都没变,连眼神都没有变化,只用更轻飘飘的语气道。
鹰主挑了挑眉:“你就这么肯定会是果新得胜?”
佟殊兰这会儿才咧开更灿烂的笑容,摇了摇头:“我是肯定他们对爷的忠心。”
鹰主闻言想起余海告诉他小丫头拉他扯大旗的话,拿起白玉扇子指了指她:“你那茶楼爷可是不管的,狐假虎威到时候管不住人,爷看你怎么办。”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佟殊兰耸了耸肩,“我先回去歇晌儿,明日恭候爷的大驾。”
“去吧。”
看佟殊兰踩着一寸高的花盆底儿脚步轻快离了正院,鹰主脸上的笑才蓦然落了下来,变成了几乎称得上是淡漠的神色。
佟殊兰今天说了很多,也好像什么都没说,可他听出来了,她是佟殊兰,可她不只是佟殊兰,那些所谓的危机四伏和背叛确实不是一个八九岁小丫头会经历的。
可他有过那种经历,被自己的阿玛背叛,被他信任的未来主子背叛,一想起佟殊兰有可能经历过比他还要深刻的伤害,才让她如今可以笑语晏晏说着只能靠妹妹做信仰才能活下去,他心里突然就疼的厉害。
他额娘这一年的生辰依然什么都没说,才三十多岁的女人将自己活成了闭门不出的老妪,那他努力如此久想要挣脱既定轨迹的信仰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