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死一般沉寂,翟哲手心冒汗,若这件事半途而废,他将是最大的受害者。
目光都落在卢象升身上。
“无论他认不认罪,他有罪勿容置疑!”卢象升面色严峻,“山西商人王登库勾结清虏,为祸宣大证据确凿,立刻羁押。翟参将今夜随督抚营前往祁县,抓捕其家小同谋,立刻押送至太原府,我要亲自审理此案!”说完这些话后,他朝吴甡拱手:“请鹿友兄给予协助!”
一切如晴空霹雳。
“九老!”吴甡目瞪口呆。
翟哲抬头,双目掠过卢象升威严的面孔,很快又低下头来。
“我意已决,此事关系军务,将由宣大总督府独自处置,鹿友兄若能协助,我感激不尽!”卢象升职位比吴甡高半级,但吴甡年岁比他长,又是东林前辈,他言辞中很客气。他话中的意思,即使吴甡不协助,他也会这样做。
“九老,你这是……”吴甡右手抬起,“哎!”他猛一摆衣袖,说:“我会命人给你引路!”
“多谢鹿友兄!”卢象升拱手,转首说:“翟参将,即刻出发,到了王家不要放过一点蛛丝马迹!”
“遵命!”翟哲心从震惊到兴奋,最后竟然生出一丝寒意。万没料到事情竟然发展到如此局面,卢象升要霸王硬上弓。今夜兵马一发,王登库的罪名就坐实了,无论那奸细是不是他的死士,这个罪非他承担不可,除非卢象升被弹劾罢官。但那可能吗?宣大总督才上任一年,成功抵御清虏入侵,正是声名高涨的时候。
“如果我今日锁定的不是王登库,是其他人,是否也是这个命运。”翟哲才发现他是一念决定别人生死。
两刻钟后五百骑兵高擎火把走在太原城寂静的街道,其中有山西巡防营一百人领路,杨陆凯率领的三百多天雄军督抚营,还有翟哲和萧之言的亲兵。祁县离太原有一百多里路,一夜不停也要明日天明才能到达。
杨陆凯手持总督府令牌,守卒使出吃奶的劲推开城门。“驾!驾!”骑兵出城,奔走在月色模糊的大道中。
大黑马上,翟哲耳边风声呼呼吹过,从出了巡抚衙门他就没怎么说话,心中有股说不出来滋味。今夜让他重新认识了一个卢象升,既让他佩服又令他畏惧。“卢阎王!”他口中念叨,心中苦笑,他现在可以想象中原流贼面对卢象升时的畏惧了。无论是他还是范永斗都低估了总督大人的决心,犯了错就要付出代价,现在看来柳随风给自己的建议真是及时。
太原城睡的很沉,黑暗中出城的这支骑兵无人知晓,此去祁县最早也要明天夜晚才会有消息传回来。
一夜无事,次日清晨,被囚禁三天的各大商号东家重获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