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龙见状还想再进谏,方以智趁翟哲仰头的功夫拉了拉陈子龙的衣袖,让他别再说话。他躬身道:“罢相乃是国之大事,陛下确实要深思熟虑,臣等告退。”
“嗯!”翟哲连连摆手。
小黄门送着三人走出乾清宫。
逢勤一路皱眉不语,他一辈子都是这样少语。
陈子龙忍不住问方以智:“陛下心已经动了,为何不趁热打铁,宗茂不在京城,我们才找到机会,等宗茂一回来花言巧语,陛下的心意难免就变了。”
“陛下其是耳根子软的人?”方以智连连摇头,“这些年有多少人说宗相的不是,陛下听了吗?问题不在宗相,在陛下自己。陛下这次中断狩猎,突然返回京师,少见的斥责宗相,心中必累积了许多不满,所以我才请阁老和魏国公出面,天下是到了要变的时候了。”
这个说法没能打消陈子龙的担心,他苦笑道:“陛下袒护了宗相这么多年,难保这次不会继续袒护。”
方以智断言:“我看陛下这次必会被罢相。”他刚才说到李林甫和霍光专权之害,才是致命一击。
陈子龙愤愤不平:“仅仅罢相已经便宜宗茂了,除了谋逆大罪,这些年他哪一样大罪没犯过。”
方以智心如明镜,心想:“只要不是谋逆大罪,宗相为陛下做了十五年的事,陛下又怎么会处罚他呢?”这样的话是不能拿出来冠冕堂皇的说。
逢勤突然插言:“以我见,宗相之后,最适合当丞相是密之兄。”
方以智哈哈大笑:“庙堂高矣人已老,江湖远矣得逍遥,我管了十五年书院,宗相走了,我也要去了。”
听闻此言,陈子龙吃惊不已。他以为方以智此次联合宗茂和他扳倒宗茂是有所图,没想到方以智竟然心生退意。
方以智道:“今日之大周虽然穷者愈穷,富者愈富,但也是威加四海,宗相对内不讲仁义,对外也不讲仁义,仓储足,库银也足。宗相虽有失,但后续之人,又有谁能比他做的好?我自认不行,所以不做拾人牙慧之事。”
他此番话坦坦荡荡又不失心气,让陈子龙和逢勤都心中折服。
方以智话锋一转,又道:“只是,宗相做事凌厉,退相位后未必能安生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