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北慕身着一袭黑色宽大衣袍,袖口衣襟处以金线纹绣着祥云图案,颈处立领盘扣上嵌着一颗莹绿色的玉珠,分外惹眼,外罩狐裘缓步而来,只随意一扫这满天飞雪,便将目光收回,看向谈秋发际之间。
“我送你的发簪呢?为何不戴?”
谈秋眨了眨眼,无辜道:“我怕整日里戴着它万一把它弄坏了,我放在柜子里呢,毕竟这可是你送我的东西,那我可不得好好宝贝着么。”
“送给你便是给你戴的。”姜北慕见谈秋说的理直气壮,一时只能无奈摇头,转身去了桌旁伸手从柜中拿出一个红色锦盒,锦盒中正是一根细长的银簪。
银簪被刻成松状,簪身细长,簪首嵌着四五颗绿色玉珠,光润度与姜北慕衣服上的那颗十分相似。
姜北慕取了银簪,再度走回窗边给谈秋戴上,半是强迫道:“给你的东西你就戴上,须得让我看见知道么?”
谈秋笑呵呵地应下,伸出湿漉漉且被雪粒子染地微凉的手帖上了姜北慕的面颊,“好冷——!”
姜北慕无奈摇头,将谈秋的手反握在掌心用自己的体温捂着。
谈秋如愿以偿,这才安分下来。
不知是习武的原因还是什么,哪怕在冬天,姜北慕的身躯都热地像一个火炉,这点倒是便宜了谈秋,总是这么时不时地伸手让姜北慕给他捂着。
感受着双手上传来的温热触感,谈秋十分自然地上前一步搂着姜北慕,二人便这么一言不发地揽在一处,就这么安静地看着窗外大雪纷飞,一时间这偌大的天下,只仿佛剩下这一方小小天地。
“不知道这场雪会不会下到除夕。”
眼前这雪丝毫没有要停的迹象,谈秋望着那灰蒙蒙的天,忍不住开口说道。
姜北慕却是不以为然,“下便下了,铺子现在也关着,下雪了就不出门是了。”
不出门?那可不成,方才借了萨木一个人情,这要是被这场雪给坏了好事,谈秋简直是要后悔一整年。
欲延欲延欲延
“不成,得出门!”
姜北慕闻言倒也没多想,只觉得是谈秋怕闷,便随口应了两声,“好,出去。”言罢便伸手欲去将窗户拉上,“风雪大了,还是将窗关上,免得吹进屋来。”
谈秋望着那如鹅毛般纷扬落下的雪花,颇有些舍不得这般风景,同姜北慕讨价还价道:“就关一扇好了,另外一扇开着,我想看看这雪。”
“也罢,随你了。”姜北慕见状也不再强求,只伸手将靠着谈秋的那一扇窗户给关了上来,见谈秋双手支着窗框一脸欣喜地望着窗外雪景,不知为何自己心中也觉得轻飘飘的,倒也能升起几分赏雪的心思来,与谈秋一同望向窗外。
“老爷从前有遇到过这么大的雪么?”谈秋看着一庭白雪,脖颈处的兔绒软毛被呼出的气息打湿,经风雪这么一吹
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一丝冷意,这便忍不住地朝姜北慕方向钻了钻。
“京城的冬季也常常下雪,只是一早便会有宫人去洒扫,鲜少会堆起来。”姜北慕伸手替谈秋将大氅紧了紧,随后将人揽入怀中,粗糙大掌托着谈秋冰凉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替他取暖。
天地间一片苍茫,唯余呜呜风声扫过庭院,谈秋放松了身子朝后依靠入姜北慕的怀中,依靠着这么一个大暖炉,谈秋只觉得没有比冬天更好的季节了……
“老爷多久没回过家啦。”
姜北慕顿了一顿,谈秋所提及的家不用想也该是他出生的边陲小镇,这本不是什么难回答的问题,只是方才谈秋这么一问,姜北慕才蓦地反应过来,自己离开那处,已经快近一年了。
“年初过了之后罢。”姜北慕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喃喃自语,也不知是说给谈秋还是他自己听,“想不到竟是已经快一年了。”
谈秋“唔”了一声,有件事压在他心底良久,从前自己不好开口问,如今得了那“玉镯”谈秋便仿佛得了什么免死金牌一般,底气也足了起来,便这么借着话茬犹犹豫豫地开口道:
“有件事……我想了挺久了,从前觉得自己不好问,如今我觉得老爷既然也认了我,那么我还是得弄清楚的。”
谈秋向来心直口快,有什么便说了,此时一副吞吞吐吐斟酌词句的模样倒是让姜北慕有些意外,心中不免也沉了一沉,开口道:“你说。”
“是关于宝宝的。”谈秋担心姜北慕以为自己别有打算,先开口说道,随后才慢慢道:“宝宝年岁还这么小,老爷又是刚来这儿没多久,这又是操办铺子又是置办家业的,忙里忙外这么长时间,倒也不见宝宝的生母?”
谈秋言罢悄悄侧头打量着姜北慕,见其眉头微蹙,薄唇紧抿,面上露出一抹不虞之色,谈秋见状心口微微发紧,若是以前,他肯定就立刻道歉收回话了,但此时谈秋哪怕冒着会惹怒姜北慕的风险,他也想将这件事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