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北慕闻言,便推门而入。
周章背对门而坐,桌上放着一坛酒,浓郁醇厚的酒香从中泄出,周章手持瓷碗,仰头饮尽碗中酒,打了个嗝,醉醺醺道:“大将军怎么好不请自入呢。”
姜北慕没有回话,只简单一扫屋内摆设,随后便将目光落在了一旁弹琴的少年身上,少年也在打量他,此时四目相对,少年便似那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猛地一个瑟缩,匆匆将目光挪了开去,不知是害怕还是紧张,手上指法紊乱,乐音愈发粗哑。
饶是姜北慕不同音律,却也能听出这调子跑地太远了。
周章不耐烦斥道:“弹错了。”
“我……”少年脸色苍白。
“让他下去休息会儿吧,手都弹肿了。”姜北慕随意扫过少年那红肿的指尖,挥了挥手,示意少年出去,自己则去了周章对面落座。
作者有话说:
家里猫跑出去失踪了几天,找到时后腿受了很严重的伤,血肉模糊的,哎……为了它真的焦头烂额了,家里养猫的大家一定要注意呀。
第169章 这便来服侍老爷
烛芯“噼啪”一声爆开,灯火亦随之明灭昏暗,屋内三人,皆不动身。
姜北慕双腿微分,手掌搭在膝盖之上,面色沉着与周章相对视,周章一手扒在酒坛口,另一手端着一碗酒,面上泛着酒意潮红,目光却十分清明,慨然望向姜北慕。
良久,周章才开口道:“让你下去你就下去,愣着做什么。”
一番话打破了屋内的寂静,姜北慕不动身,却能听见身后衣衫摩挲,桌椅挪动的声响,紧接着便是那少年落荒而逃的背影。
房门再度开合,屋内便只剩下了两个人。
“明天铺子就开张了。”姜北慕开口道。
“唔。”周章漫不经心哼了一声,随手将酒坛推向姜北慕,“喝吧。”
姜北慕眉头微蹙,“我不喝酒。”
“嘿,奇了怪了。”周章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嘿嘿笑了两声,古怪道:“你竟然不喝酒了,怎么?是成家了被管着不能喝了?你难道还怕他?”
“晚上不能喝了。”姜北慕无奈解释了一句,随后便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周章口中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咧嘴道:“很像吧?我第一眼也看错了,尤其是那个眼睛和嘴巴,只要稍稍将眉毛画上一画,便像极了他。”
“啧啧……世上竟有人能如此相像。”
“前几日见你总是出入秦楼楚馆,原是为了他。”姜北慕神色不动,却将酒坛揽了过来,“今日将人给带回来了,是已经赎身了?”
“五十两,这儿的老|鸨可真不客气,当初想给他赎身,也不过才二百两。”周章笑了起来,声音低沉且戏谑,“把酒给我倒上。”
“五十两该是你全部的积蓄了吧?”姜北慕扬手,将酒碗满上,自己却滴酒不沾。
“你需要钱可以和我说,当初你朝我借,我的确没有那么多,如今你若是还需要,只要我给得起。”
周章听罢,嘴角笑意渐渐收敛,眸光亦有些散漫,深埋心底的回忆趁着酒劲一股脑地翻涌了上来,辛辣味苦,却令他甘之如饴。
“都过去了,人都死了,现在就是一堆白骨,哪儿还值我那百两银子……”周章十数碗酒下肚都未曾喝醉,如今却话语颠倒,露出一抹痴态来。
“你说,他会不会是转世了?又来找我了……”话语甫落,便被周章自己否决了,“不……不可能,他都十五岁了,哪有十五年……”
姜北慕终是再难沉稳自持,叹了口气,劝道:“你若是对他有意,何不好好待人家,如此欺辱他,只会让他对你越来越生分。”
“你弄混了。”周章正色道,“不是我求他留在我身边。”
“是他跪在我面前,求我将他赎出去,愿意给我当牛做马,我是那样一个不求回报的大善人么?”周章笑地肆意,“当然不是,我有要求,我把我的全副身家给了他,他就得在我身边留足三年,好好地扮演那个人来哄我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