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初:“…”
她尴尬地去看韩神医:“神医,可有解酒汤?”
就这么一句话的当口,丘瑾宁已经循着她的下巴,微微挺身,找到了她的唇。
秦初心里一慌,忙把她的头往怀里一扣:“神医,还请快些端解酒汤来,还有-可否回避一二。”
她顶不住啊!
韩神医笑笑,不慌不忙的从桌子上的针袋里抽出一根细长的银针:“按住她的胳膊。”
银针扎在白皙的手腕上,丘瑾宁嘤咛一声没了动静,呼吸平缓,似是睡了过去。
秦初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不然,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韩神医起身:“把她放到小榻上吧,你跟我来。”
来到隔壁,似是一个药室,四周立着木柜,琳琅满目地装着草药。
“你是丘小姐的解蛊之人?”
秦初默默点头,是她。
韩神医见她点头,脸上没有一丝意外:“解蛊之人往往就是下蛊之人,丘小姐的情蛊就是你下的?”
他上次没有直说,就是观丘瑾宁的神色许是对解蛊之人有情,如此一来倒是不好言明了。
“算是我吧。”下蛊的是便宜大哥,秦初也不知道原主秦大小姐参与了多少,四舍五入,秦大小姐脱不了责任。
韩神医闻言面色一沉“年轻人不走正道,就算是心悦对方,也该坦坦荡荡去追寻,怎能使此手段,纵使有情也折腾没了,丘小姐知道是你的手笔吗。”
秦初又点头,听得一脸茫然,什么有情?
原主秦大小姐帮便宜大哥给丘瑾宁下蛊可不是有情,有情的秦末,可这样的情也太自私了,自私又狠毒。
韩神医皱了皱眉,知道?知道了还纵着,看来丘小姐用情匪浅啊。
“老夫不管你们的弯弯绕,只管看病,丘小姐的情蛊确实被压制住了,但只是暂时,若想解蛊还需寻到陈年烈酒,否则长此以往,她再难离开你。”
秦初听了,心底晃动了一下,再难离开吗?
在这一瞬间,她忽然生出一个阴暗的念头,又飞快撇去,若是借情蛊来牵制住丘瑾宁,她与便宜大哥有何区别?
“若是不饮酒,她是不是就不会出现这种状况。”
“非也,丘小姐之前只是中蛊初期,若遇酒,饮下解酒汤便可,方才她喝了一杯烈酒,引得蛊虫震动,又被银针强行压制,往后不饮酒也会发作。”韩神医捋着胡子,一脸坦然,仿佛方才那杯酒不是他让丘瑾宁喝的一样。
秦初无语,那您老还让她喝!这不是坑人吗?
似是看透了她心中所想,韩神医沉声道:“老夫只是想知道她的情蛊因何被压制,你也不必着急,只需时时守在她身边即可,出不了什么大事。”
秦初:“…”
出不了什么大事?这还不算大事?
她怎么可能时时守在丘瑾宁身边?就是她愿意,丘瑾宁能愿意吗,再进一步讲就算是丘瑾宁肯,丘县令和丘夫人也未必肯啊。
她们非亲非故,又无名无份,怎么日日相伴?
韩神医这是挖了个大坑啊…
韩神医见她一脸为难,面色转冷:“下了蛊把人骗到手,现在后悔了?好一个朝三暮四的登徒子。”
“不是,您误会了,其实下蛊的是我大哥,我与丘小姐之间是阴差阳错,我们实在是不便一直待在一起。”秦初见神医误会,忙解释清楚。
她才没有后悔,不对,她才不是朝三暮四的人。
韩神医打量了她一眼,见秦初不似说谎,干咳一声:“也没那么严重,别让她闻到酒气就行了,既然你不是始作俑者,就早些找到陈年烈酒带来,老夫届时再为她除去情蛊。”
话音一落,韩神医想起丘瑾宁提到解蛊之人时的温柔神色,那位丘小姐并不盼着早日除去情蛊也说不定。
秦初连连答应,抱着昏睡的丘瑾宁辞别。
门外的绿药一见自家小姐不省人事的被秦初抱出来,惊呼道:“你对我家小姐做了什么?”
秦初嘴角微抽:“丘小姐喝了杯酒,醉了,往后莫要让你家小姐再闻酒气。”
绿药满腹狐疑地盯着秦初看了两眼,小姐的酒量真是越来越差了,暂且相信这个草包的话,在韩神医府上,量她也不敢乱来。
丘府的马车缓缓驶去,秦初心里叹气。
原本是不能喝酒,折腾这么一回,连酒气都不能闻了,早知道就不来这一遭了。
马车上,罐子看着自家小姐眉头紧锁的样子,贴心道:“小姐,你是在想怎么讨丘小姐欢心吗?这个我知道呀,我门儿清。”瘦丫鬟都跟她说了。
“嗯。”秦初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嗯?什么东西?
罐子神神秘秘道:“丘小姐喜欢听好话,你要多夸夸她,她尤其喜欢听别人说‘丘小姐真是贤妻,谁娶了一定是三生有幸’。”
瘦丫鬟是这个意思吧,真没想到丘瑾宁看着冷冷清清的,喜好竟然这么独特。
秦初眼角抽了抽,有些难以消化,都是些什么鬼东西?
“少胡言乱语,回府准备一下,随我去丘府拜访。”丘瑾宁现在连酒气都不能闻,她需要一个理由能时常陪在丘瑾宁身边。
一个能令丘县令夫妇接受的理由,不然整天在人家女儿跟前晃,不太合适。
“好嘞。”罐子大感欣慰,小姐真积极,才知道丘小姐喜欢什么,就要付诸行动了。
马车回到秦府停了一刻钟又趁天色未暗去了县令府。
守门人通禀之后,很快领着秦初走了进去。
接待她的是丘夫人。
“不知秦小姐此来所为何事?”只说求见,又不说来见谁,老爷是男人不好招待小姑娘,所以她才出面。
原本她是不想出面的,但听伺候女儿的绿药说,女儿又跟这个秦大小姐喝了酒,醉了,眼下才刚醒。
丘夫人心里有些复杂,女儿上次还答应她少于秦初来往,果然是糊弄她的,不然怎么三番两次跟这个草包大小姐喝酒,还每每醉着回来。
太反常了,反常的不像女儿会做出来的事。
秦初一见丘夫人,就有些紧张,她努力保持着平静道:“晚辈是为丘小姐而来,县学来了个新学正,学正大人说是来学习表格记账的,其实那记账的法子也有丘小姐的功劳,所以晚辈想请丘小姐一起与周学正探讨,还望丘夫人准许。”
这是她思前想后才找到的理由,应该合理吧。
丘夫人扫了她一眼,语气平淡:“此事瑾宁答应便可。”
小辈的事,她没心思掺和,尤其那个周学正还是当今二皇子,想必老爷和女儿心里都有数。
这个草包大小姐怎么还特意来跟她说?
秦初笑了笑:“多谢丘夫人,晚辈这就去寻丘小姐。”以后少不得要常来丘府,当然要先得到丘夫人的首肯了。
丘夫人点了点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摆手叫大丫鬟凑近些:“你悄悄跟小姐说,少与秦家来往。”
女儿这次应该不会糊弄她了吧。
丘瑾宁才醒来不久,见到秦初便眸光一柔:“秦初-你来了。”
迎上那柔情似水的视线,秦初一愣:“嗯,我寻丘小姐有事。”
平白的用这种眼神看她做什么,太引人多想了,难道是韩神医的银针没压制住情蛊?
“不知秦小姐有何事?”丘瑾宁似是回神,语气冷淡了不少,目光也平静下来。
将丘瑾宁不能闻酒气的事说完,又说了两人今后最好常在一起的原因,秦初便等着丘瑾的宁答复。
“我愿意,愿意与你一起与周学正探讨。”
“这只是个幌子,你还是少与他接近,免得再身体不适。”见丘瑾宁没怎么思考就答应,秦初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她到底还是没忍住自己的私心,私心里不希望丘瑾宁与周二多接触,尽管他们是男女主,是天定的姻缘…
“好,我会尽量避免与他接触。”
丘瑾宁应得更快,令秦初心头异动,嘴唇动了动还是压下了自己的心思:“那我便告辞了。”
“我送你出府。”
两人走出门去,罐子一见自家小姐出来,便去打量丘瑾宁的神色,瞧着比上次在茶楼温和了许多。
“小姐,你跟丘小姐说那话了吗?”到底有没有讨到丘小姐欢心啊?
可惜丘瑾宁的神色一直淡淡的,她有些摸不准。
秦初瞪了她一眼:“少胡说八道,回府。”
罐子:“…”小姐这嘴笨的,肯定是没说。
一路走到府门外,秦初与丘瑾宁都没有再交谈。
绿药斜眼去看罐子,胖丫鬟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传到啊?
罐子翻了个白眼,传到了又有什么用,我们小姐她说不出口啊。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丘小姐,请留步。”秦初走到马车跟前,回身朝丘瑾宁道别。
丘瑾宁浅浅点了点头,站在原地。
罐子看得心急,忍不住提醒道:“小姐,你还有话对丘小姐说吗?”
说着,眼皮急眨,快说啊,怎么这么笨,都教你怎么说了!
秦初听出了罐子的暗示,想起小丫鬟那些不靠谱的话,板着脸道:“还不扶我上马车,小心眼睛抽了。”
这是什么地方,是乱说话的场合吗。
罐子心累,小姐真不争气,扫了一眼站在原地没有动的丘瑾宁,她眼神一转没去扶自家小姐,而是看向丘瑾宁道:“丘小姐莫要送了,您真跟我家小姐说得一样善解人意,谁娶了您一定是三生有幸。”
秦初:!!!
不,她没说,这个自作主张的小丫鬟,回去就打板子。
秦初压下心里乱七八糟的念头,尴尬道:“丘小姐,你莫要理她,这丫鬟惯爱胡言乱语。”
一旁的绿药看得嘴角直抽,这个胖丫鬟也太蠢了,教她那些话是让她说吗,是让她主子说的,换了个人,效果能一样吗。
丘瑾宁缓缓勾唇:“无妨,秦小姐路上慢些。”
语气柔和,笑容浅淡,如天边的一抹晚霞,婉约,动人。
“哦,好。”秦初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拿眼去瞪小丫鬟,还不扶我走!
罐子头一回见丘瑾宁笑,还那样好看,顿时对绿药的话深信不移,丘小姐果然爱听好话,这就好办了,主子不争气,她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