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晚意听到声音,才想起还有她的婢女。
她没那么厚脸皮,便眼神示意两人“没事”。
这里随时有可能出现的别人,施晚意也不想教人看见她和姜屿这样亲密,便抢先反咬一口:“姜屿,你如此蒙骗我,我与你没什么好说的,你松开我。”
姜屿从容道,“二娘,你我半斤八两,你忘了吗?你告诉我你姓燕。”
“我是女子,在外有些隐藏也是为安全,你呢?”施晚意强词夺理,“你若是个君子,为何不将真实姓名据实已告?”
姜屿轻笑出声,“温香软玉在怀,二娘竟然还指望我是君子?”
随即,他故作讶然,“你与我共入罗帷时,难道真的觉得我是君子?”
谁和他共入罗帷?最怕流氓有文化,施晚意无言以对,气骂:“你不要脸。”
野兽捕猎,总是会咬住猎物的后颈,压住它,教它再挣脱不得。
姜屿看着她露在外的一截颈子,语气狎昵甚至有几分轻薄,“还有更不要脸的……”
施晚意:“……”
人不要脸,堪称无敌。
施晚意有所顾忌,受不了光天化日之下这样,只能暂且服软,“别在这儿,去别处说话。”
姜屿一副百依百顺的样子,纵容地答应:“好。”
但他没有放开施晚意,直接抱着她走出槐树后。
刚才好歹还有棵槐树挡着,现在但凡有个人,都得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施晚意心都要跳出来了,紧张、警惕地打量着周遭。
等到姜屿踏上木栈桥,施晚意一滞。
好嘛,她竟然给自己选了个“好”地方。
他们两人进入水榭后,几个护卫方才从几个方向汇向木栈桥入口,两个护卫暂且带离施晚意的婢女,其他护卫便守在附近,以防万一。
水榭里,入口处一左一右的两根柱子旁,皆摆着两盆小型盆景。
现如今,右侧的盆景在靠椅上,施晚意坐在本来放盆景的方几上,与姜屿面对面,四目相对。
姜屿好整以暇,“二娘想说什么?尽管说便是。”
施晚意膝盖在他腰侧,十分没有安全感,又向后蹭了蹭,背紧贴着柱子,依旧没能拉开距离。
她恨不得变成一张纸片,糊在上头。
可惜,不可能。
施晚意轻咳一声,一本正经道:“你说半斤八两,也有道理,我们就算扯平了,日后两不相欠,各自安好……”
姜屿平静地看着她,并不打断,想听她这红唇里能说出多没有心的话来。
施晚意教他这么看着,像是被看透了似的,越来越虚,忍不住舔了一下嘴唇。
姜屿盯着那一抹朱色,视线蓦地灼热,清越的声音低沉下来,“说完了?”
“我……”
她刚吐出一个音节,姜屿便压下去。
施晚意推他。
姜屿便抓住她的手,按压在她身侧。
施晚意挣扎,姜屿也逗弄似的由着她。
两人的手纠缠追逐,鼓弄得纱幔一起一伏,不断颤动。
忽地,施晚意的手停住,眼睛也瞪圆。
岸上,由远及近地响起一群少女无忧无忧的、银铃般的谈笑声。
越来越近……
几乎就在她身后。
“水榭里有人吗?”
“看不清楚,应该没有吧?”
“我们要不要上去坐坐?”
……
外面那几个单纯的小娘子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话,绝对无法想象,水榭里两个成年男女做着多不纯洁的事儿。
施晚意不知道姜屿命人在周围把风,不会真的让人上来打扰。
一面是小娘子们无知无觉地说话声,一面是贪求无厌的含糊不清,两种声音绞结,清晰地入耳。
隐秘的,随时有可能被人发现的刺激,疯狂地冲击着她的神经。
太刺激了……
刺激得人都快麻了。
明明只是亲亲,可施晚意只要一想到她们会进来,会发现两人的事,便脚趾蜷缩。
想要合紧膝盖,没能成功。
脑袋里一片浆糊。
实在受|不住,施晚意两只手死死地攥着他结实的手臂,声带哭腔,压抑地骂:“你怎么这么疯!”
“这便疯了?”姜屿浑身的热|血都在燃烧,眼中的光热烈而慑人,“哭了吗?”
他绝对舍不得她伤心难过地哭,可此时此刻,姜屿只想要欺负得更狠。
似乎只有这样,施晚意这个没良心的,才会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心情。
姜屿甚至碾磨着她的唇,诱道:“卿卿,叫出来……”
卿个鬼!施晚意勉强找回一丝理智,得了丝空隙,软软地斥道:“做梦。”
姜屿咬了咬她的唇,轻笑声溢出喉咙,“就知道你怂。”
施晚意受不得激,眸中蒙着一层水色,瞪姜屿。
岸上,那几个小娘子达成了共识,要到水榭上来。
护卫要出来制止,姜屿却摆手示意他们不必理会。
而施晚意一无所知,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姜屿稍稍离开她,看她紧张的模样,情不自禁地又碰了碰她的唇,商量道:“我打发了她们,二娘答应我,稍后不能动,可好?”
施晚意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放轻呼吸,狠狠瞪姜屿一眼,“快去!”
“那便是答应了。”姜屿又退后一步,便要踏出纱幔。
“等等。”
姜屿挑眉。
施晚意闭了闭眼,小声提醒:“口脂。”
姜屿拇指沿着唇角擦过,一笑,猛地靠近她,几乎气声道:“二娘要是动,我就将你拉出来,昭告我们的关系。”
施晚意心一紧,可他说完就踏出去,她只得尽力拢起裙摆,缩起身体,免得教人看出来。
而那几个小娘子没想到水榭中有人,还是个朱唇似血,俊的几近妖冶的男人,一时间全都呆在栈道上。
“你、你……”
没有一个小娘子能说出完整的话,全都害羞地结结巴巴。
“劳烦止步。”
姜屿疏离地开口。
施晚意却是一抖。
只因为纱幔后,姜屿冰凉的手指触上了她的小指。
偏偏有他那句话,施晚意根本不敢动。
姜屿没有立即对那几个小娘子说下一句话,拇指和食指轻轻捏了捏她的指尖,以作提醒,而后食指沿着她的小指外侧,缓慢地向上滑。
初夏的天儿,冰凉的小蛇一样的滑腻触感。
施晚意吞咽口水。
食指滑过小指指节,又沿着手掌外侧,继续向上滑动。
指尖到哪儿,便带到哪儿一片酥麻。
直到施晚意的小指戳进他的手心,拇指和中指上下轻轻掐住指根,勾缠、摩挲……
慢慢地,细嫩的手指全都包裹在他的手心。
“在下与友人约好,在此等候,不便让出此地给几位,还请见谅。”
冷淡有礼地说着话,姜屿的拇指指腹轻柔地抚过手背与手指相连处的骨节。
施晚意眼睁睁看着他装模作样,抽了抽嘴角,没注意控制手指,在姜屿的手心划过。
他好像在做什么刺激的事儿,喉结迅速上下滚动了一下。
施晚意:“……”
这人撕开了两人之间蒙的那层纸,仿佛彻底打开了某个大门,整个人都透出一种从没有过的风……骚。
她竟然用这种词形容一个男人……
施晚意呆了一瞬后,暗骂一句:妖孽。
然后便破罐子破摔,空着的手攥着裙摆,眼睛一闭,木头一样,随他便。
栈道上,几个小娘子面皮薄,立即便要退出去。
但她们走出栈道后,又忍不住回头瞧。
视野中已经没有那个男人的身影,就像她们来时一样,水榭里完全看不见有人存在。
可她们心头隐约生出几分异样来。
总觉得……里面是不是还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