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是现在回头看,你当时之所以不肯做京官,其实是因为京官升迁太慢了吧?”
“……哈哈。皎然,你长大了。”
韩渊又咳嗽了几声,声音有些低哑,
“不过我啊,从那时候到现在都知道——你放着大好的实权部门不去,却一定要去翰林苑那个清水衙门,是为了你的圣贤信念吧。你心里,圣贤最重要了。”
白皎然沉默片刻,偏头看他。
“其实不是的。”
“嗯?”
“其实最初我想去翰林苑,是为了一个人。”
【韩白】对你失望
“一个人?谁?”
韩渊声音一下子变了。若他是一只猫,只怕此刻浑身的毛都会炸了起来。
韩渊眯着眼睛想了片刻,突然顿悟了,
“……哦,我知道了。杜玉章是吧。”
一边说着,他放松了下来。方才那个瞬间警惕性提到了最高点的人不见了,他依旧是那个病得要死不活的韩大人。
似乎是潜意识里的想法。他总要一再证明,这个人总是属于自己——最起码,没有属于过别人。其实他自己回过神来想想,也觉得有点好笑。
白皎然那个人啊,清得跟水一样的。他还能为了谁进翰林苑呢?自己这也是反应太过度了。
韩渊甚至因为这瞬间的应激反应,感觉到了累。但更多的是脱力般的轻松。韩渊慢慢矮下身子,将脸枕在了白皎然大腿上。
白皎然的手覆在他额头上,那么凉。
韩渊心中一动,一句话瞬间冲到了喉咙口,
——皎然,你手怎么这么凉?你冷么?
跟这句话一起下意识要做的,是坐起身来,将自己外袍解下,盖在那人的肩膀上。
可韩渊才要动,晕眩恶心的感觉冲上了天灵盖。他这才突然反应过来,是自己发了烧才觉得那人手凉,却不是那人被冻到了。
韩渊松了口气,不再动了。他闭上了眼睛。
下一瞬,一件带着体温的外袍披到了韩渊身上。额头上那只手替他将衣袍掖好,又回到了他额头上,安抚般地摸了摸。
“韩渊,你还记得吗?山神庙那场雨下了一整夜。第二天快中午,咱们才踩着满脚泥泞,从那庙里走出来。”
“当然记得。那一次你真的遭了好大的罪。你染了风寒,烧到晚间才退。我们第二天回去时候,我还一直在后怕。这次将你带出去真的是太轻率了,还好你没事,不然可怎么办啊。”
“嗯。然后你就这么让我枕在你腿上。”
此刻,换成了韩渊的头枕在白皎然膝上。
白皎然想起在牛车上,他枕着韩渊的腿,韩渊也是这样单手摸着他的头。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自己太阳穴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按揉着。白皎然不知道他是在为自己按摩,还是单纯不想将手从自己身上拿开。
他一直记得韩渊对自己说话的语气,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和几分自然而然的珍重。此刻,他认真地替韩渊揉着穴位,指尖从他高挺的眉峰上扫过。那时候韩渊的神情却在他眼前闪过去,一幕一幕,叫他心里发颤。
“韩渊,其实那一夜你告诉我的事,我心里疑惑了一路。可是当时身边都是人,都没有机会问。”
“我告诉你的事?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