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没人理他,三位夫人都扭头看向了蓓儿。蓓儿早跪下了,也正闪眼偷偷打量几位夫人,心里直犯嘀咕:中间这位端庄美妇也就罢了,左边穿着大红官袍,戴着一顶幞头官帽,这扮相严重不靠谱。右边这位更夸张,一身冷光湛湛的细鳞铁片甲,戴一顶红缨铁盔,腰间还挂着一对宝剑,竟是个威风凛凛的女将军。这一刹那,小姑娘幡然醒悟:难怪殿下怕成这样,大楚国的后宫……太可怕了!
瞧见蓓儿年齿尚幼,稚气未脱的模样,与想象中的青楼狐媚子差距很大,周雨婷收回目光,气已消了七八,只还冷着一张脸道:“别张口就是夫人,微臣和江统领都是未出阁的姑娘,大王请自重!”
江梦岚却笑嘻嘻走过去,绕着刘枫兜了两圈,伸出一根葱白般的手指,在男人胸膛上画圈圈,妙目流盼,唇角含笑:“嘴馋了?——真想不到,你喜欢这样小的,难怪不理奴家,原来是嫌我老了。”
这一说,年过二十的老姑娘周雨婷顿时脸色大变,刚缓和的眼神立刻凌厉起来,似要把楚王生吞活剥一般,那眼神分明是在尖叫:你还我青春年华!
“你这惟恐不乱的小狐狸精!——今晚就收了你!”刘枫好气好笑又大伤脑筋,伸手在江梦岚的翘臀上一拍,却拍得甲裙“哗”地一响,冷冰冰硬邦邦丝毫没有手感。
“哎呀,可是咯着手了?真是罪过。”江梦岚扭着一身甲片,水蛇似的缠上来,耳语道:“可要奴家掀起来,让夫君大人再拍一回?”不等刘枫动手抓她,滑步一退格格娇笑着跑开了。——不愧是混山里的,这个狐狸精!
林子馨到底是代理大妇,还知道要处理眼前事,吩咐蓓儿道:“你起来。来,过来我看看。”蓓儿依言过去,心惊胆战,一步一挪。
相比其余二位,林子馨的眼光又不一样了。她是女神医,看人像x光似的,远观体态,近窥微末,又望气又把脉好一通折腾,里里外外瞧得蓓儿心里发毛,心说看你端庄大方,原来也是个不靠谱的,大王真可怜!
经过一番检测,确认这姑娘确实是处子之身,林子馨明显松了口气,让她一边站好,一本正经地数落刘枫:“这事儿你办的荒唐!——有心救人,自然是好的,能被你遇上了,那也是她的福分,可你得顾着自家名声!才多大事儿?不能吩咐亲兵操办?!你就非要自个儿出面,弄得如今满城风雨,谣诼四起,都说大王帷薄不修,流连欢场,甚至挟妓游城白日宣淫!”
林子馨越说语气越严厉,两道柳眉竖得笔直,“臣妾这儿也就算了,两位妹妹可都是当朝一品的军政大员,标下属吏面前都要讲个脸面,眼看下个月就要大婚了,你却如此胡闹,如此轻狂,叫她们如何立威?如何自处?周老爷子和山越头人们的面上如何过得去!?”
这番话说得很重,也直说到两位女孩的心坎里,不由越想越委屈,眼睛都红了。刘枫也被她斥得哑口无言,听着听着冷汗淋漓,低头认错不敢应声。就连蓓儿听了都觉得,这事儿确实是自己错了。
“头一条,回驾广信,立刻上周府登门致歉!再一条,今晚就宴请五位山越头人,道明实情,排除误会。最后,雨婷妹妹还没进门,后宫依然是臣妾代为做主,蓓儿姑娘可以入宫,但暂时不能有名分,先充作宫女,等风头过去,没人记得了,那时你怎样安排,也都由你。”林子馨一条条地说,刘枫一下下点头,态度十分诚恳。
蓓儿也跪地禀道:“大王、各位夫人,奴婢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出身,能出得火坑已是天大福气,我不要名分,做一辈子宫女也心满意足!”
周雨婷侧目睨她一眼,似乎还算满意。扭过头又冷冷地补充道:“还有林国丈那儿,大王也定要有个交代!他老人家就姐姐一个闺女,岂容你这般作践?”
刘枫满心歉意,连声称是,深悔自己一时放纵,竟惹出那么多麻烦。见刘枫如此“浪子回头”,小丫头如此“懂得进退”,三个姑娘也渐平了心气。
林子馨又苦口婆心地说:“臣妾知道,你是铁打的汉子,龙精虎猛,血气方刚,你要觉得我们姐妹不够用,要充实后宫,臣妾今儿就把话搁在这儿,要多少,全都由你,臣妾绝没半个不字,可你真不该去那地方!——达官贵人去得,富户田主也去得,甚至贩夫走卒,里巷小民,只要不怕死的统统去得,唯独大王你——去不得!你忘了臣妾是学什么的?那种脏地方,不止是吃银钱的销金窟,更是要人命的万毒冢!不错,朝廷是定了规矩,可也只把住了一头,去的人那么多,你知道什么底细?什么隐疾?你若惹了一身风流病,害了我们姐妹事小,毁了你这楚王谁来担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