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攻!”
鼓声炸响,号角齐鸣,本已停驻不动的重甲铁卫齐声怒吼,以猛虎下山之势挥刀冲杀下来。
他们彼此保持间隔,荡动长刀车轮般舞,虎虎生风卷起千层雪浪!所经之处,犹如犁地而过,尸枕狼藉,人头滚滚。
在他们的背后,无数佝偻的身影在飞速奔驰,他们身披细鳞软甲,手持尖刀铁叉,控背弓腰,迅如猎豹,齐发一声鬼哭狼嚎:“蛇祖在上!——杀!”叱诧呼喝直奔重装铁卫的阵线间隙处,多则七八人,少则四五个,左右分际前后错落,同进同退自成小阵,一路过去左挡右杀,前堵后截,层层绞杀,势如破竹!
背后的江面上,七艘楼船无需吩咐,已一字儿排开绕行而来,箭如雨,石如雹,阵阵如蝗,遑遑如瀑!
惨叫声裂天而起,汉水南岸,染红了。
海天沉痛地合上了眼睛,这一切他已不忍再看。轻挽缰绳,黯然回马而去,一句话也没说,只是轻轻地,默默地,摘下了金盔。
第三百零三章 【易储之心】
皇帝走了,群臣众将犹自迷离恍惚,似乎无法接受眼前如此残酷的事实——大获全胜转眼间成了大败亏输,变化之快叫人来不及思考!上苍啊——你可真会安排!
屠杀在继续,却已接近尾声,红色的人潮滚滚向前淹没了黑色的身影,嘹亮的战歌渐渐转为狂热的欢呼,偶尔夹杂几声凄厉的惨呼,叫人听来更觉揪心刺耳。谋士们掩面拭泪,呆坐不语;将军们捶胸顿足,仰天悲呼;千般懊恼万般悲愤,众相各异不一而足。
“就差这一步!如此妙计……可惜!”赵濂和鄂尔兰对视一眼,脸色凝重,缓缓摇头。
鄂尔兰目光流移神色数变,才道:“话说回来,他竟敢直逼到这里,背后全不顾了?还是说……已经摆平了?!——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海兰坤,还有你那位上将军,胡开山,只怕……要糟殃了。”
“大哥,你要有个准备!”赵濂转过脸,脸色相当难看,苍白透着灰色,声气异常严峻:“黑虎军若有闪失,大华南境已形同虚设,祸在不测啊!——大哥,兄弟给你交个底,两个月打不过汉水……我就撤兵!”
“撤兵!?好轻巧!”鄂尔兰来了气,脸色铁青,眼中熠熠闪着火光:“你撤到哪里去?还有哪里好让你撤?为今日这局面,我们付出了多少?为了说服部族联军入关参战,海天以半壁天下为饵,送皇后察丝娜出关为质,哥哥我把大汗之位都搭上了!你呢?区区一个军团就萌生退意?醒醒吧你!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蜢蚱,走不了你,也跑不了我,此战不胜,三弟不死,天下虽大,还有你我容身之处么?!——糊涂!”
鄂尔兰气得催马就走,似乎一秒钟都不愿在这里呆了。赵濂追在身后大叫:“大哥,败军事小,亡国事大!先机已失,但有三弟在彼,汉水已如鸿沟天堑,我们还能赢么?”
鄂尔兰带住马,手挽缰绳竟不回头:“不赢,就死好了!——驾!”狠狠一鞭,策马扬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