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这支神秘奇袭部队的真实身份,说出来真让人哭笑不得——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天下有名的双料叛将,前大狄狼军大督帅、前大楚狼骑营副统领营主,如今的察合津狼帅,朵里尔!
这厮自归楚后一直被沙克珊打压,觉得前途渺茫毅然投入了楚帝刘柏的怀抱,不想这货竟是扶不起的阿斗,一战就败一败就亡,眼看灭国在即,朵里尔哪肯跟着遭殃?叛变这事儿,但凡有过一次,第二次总要容易得多!他便以奇货自居,趁乱率军投入了察合津的怀抱,原本想要献上刘枫的嫡子作为觐见之礼,不想被人半道劫了,只好空手上门,被鄂尔兰命令埋伏在边境地带,只等楚国破都灭亡邻国腹地空虚之时,便要在大华背后下黑手。
世事真叫难料,开战以来朵里尔潜伏山区磨刀霍霍,只等着灭国之功从天而降,不想竟在这时派上了用场,原本要消灭的敌人竟成了要保护的对象,这叫他说什么好呢?可不管怎么说,该来还是要来的,所谓事不过三,举天下之大,所有的势力都已被他得罪个遍,除了察合津,也再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
话说江梦岚兴冲冲杀往巴郡,一心要将大华国打个对穿,自巴蜀过汉中而入荆州,突到伐楚同盟军的背后,为自己男人创造决胜之机,不想半道遇上这么个程咬金,女统领气坏了,朵里尔原本就是她山越军团的副统领,此刻竟在战场上兵戎相见,那叫分外眼红,当场就恶战一场。
奈何双方做了两年多的“自己人”,彼此是知根知底全都门儿清,谁也寻不着破绽,兵种上鞑靼骑兵占优,可地形上却是山越战士有利,一仗打得天昏地暗,却是互有折损不分胜负,这一拖便相持不下了。
可不得不说,山越军奇袭敌后,捣敌腹心的战略就此搁浅,已濒临崩溃的伐楚同盟粗之又粗的喘了口粗气,缓过劲来,便等到了第二个好消息!
——青州,打下来了!
四月初三,当鄂尔兰和赵濂再次见到海天的时候,惊呆了。才过一个多月,记忆中那个熠熠矍铄的中年人,此刻竟已成了满头华发的老人!
——那苍白起皱的面孔没有一丝血色,从前淡不可见的老年斑似乎一夜之间就冒出来,遍地开花布满脸颊。那佝偻萎缩的身形缩在松垮的龙袍里,让人不禁产生了一种联想,他之所以在军营里穿龙袍,不是因为天儿冷,只是这虚弱的身体已撑不起那套沉重的金甲!
望着那一脸的怔忪色,一身的迟暮气,哪里还有半分草原英雄天下雄主的风采?鄂尔兰和赵濂对视一眼,内心俱震:没想到啊,凉亲王海兰坤的死,竟对他造成这样大的打击!?身为帝王,竟对手足之情看得这么重?!——两个薄情寡义时刻不忘往结义兄弟身上捅刀子的坏家伙觉得难以理解。
同时又不禁起了担心:就他这病怏怏的模样,就是明日一早发现他死在床上,那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可是……他是伐楚同盟的主心骨啊,他要是莫名其妙倒了,那仗也不用打了,大家收拾收拾好聚好散得了!
兴许是看出这二位的顾虑,海天自嘲一笑,本已浑浊的双眼在开合间竟绽出两道精光,寒冽冽直掠过去:“二位可是在想,不妙啊,老家伙活不久了,大敌当前,这可怎么办呐?——朕说对了么?”
饶是对面同样两位国君,可在这位垂暮老者的目光逼视下,二人近乎本能的、下意识地就把自己给降格了,成了两个面圣奏对的“诸侯”,深一鞠躬诚惶诚恐道:“不敢!狄皇陛下春秋鼎盛,偶有小恙很快就会大安的。”
“呵呵呵呵……”海天声音嘶哑,笑得格外难听,忽然一呛剧烈咳嗽起来,普颜忙给他捶背,好一阵才道:“放心吧,自己身子自己知道,好不了,但也死不掉!——眼下大事未了,家国未定,朕如何闭得上眼呐!?就是不小心下去了,二弟也要赶朕回来报仇的!”
说着笑着,海天伸手一指御案,“看看吧,好消息,终于打开了突破口!”普颜立刻拿起御案上的一封奏表,双手捧着走下台阶。俩人把眼一睃,心定了。——赤红封皮插着白羽。这是一封八百里加急的捷报!
普颜奉上奏表,鄂尔兰先看,看完递给赵濂,看时海天便自顾自说笑:“喀尔吉老当益壮,不负君恩重托,一路高歌猛进,一路奏凯报捷,先后攻克临淄、平寿、淳于诸城,并于八天前攻破即墨,楚国永胜军全线败退,撤兵南逃三百里,过浯水,直到箕屋山才立住脚,一路斩杀无数,缴获粮草辎重无算,北海东莱二郡不战而克!整个青州……光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