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丝娜打心底里觉得,自己前世里一定做了天大的孽!今生才会罚作女儿身,夹在两个男人中间受尽煎熬!相比那渺不可知的未来,面对眼前真真切切的残酷,她的心,就像浸泡在滚烫的沸水里,缩成一团,痛不欲生。
泪在流,可察丝娜忽然露出一抹凄然的笑,她忽然发现,是否能再见丈夫最后一面,竟已变得不再重要。心里有了第二个人,夫妻情分便已蒙尘受污,不见也罢,不见更好!——死吧!你们谁都好,无论死的是哪个,我便相随于地下,这样就不用痛苦了!——好好,真是一个好办法!
察丝娜下定决心要以死断情丝,阵地上啃炊饼的刘枫仍不知情。不过就算他知道了,那又如何?
短短一天内,敌我双方超过三十万的士兵战死,在这一天剩下不多的时间里,还有更多的士兵即将战死!这样的震撼怎样形容都不为过,早已将刘枫的心填的满满,再容不下别的东西,哪怕是沙场上最奢侈的感情。
事实上,从走上战场的这一刻起,刘枫早已将“姐”抛之脑后了。此时此刻,就是察丝娜在眼前当场自尽,人倒在脚边,血溅在脸上,他连眉头也不会跳一下。
这一刻,刘枫不是人,而是王!——这个时候儿女情长,刘枫不配为王,更不配为人!
半个时辰,大部分将士都吃饱了,就这么抱着膝盖埋着头,坐等开战。可死亡降临前的等待最是折磨人的。每个人都不自觉地冒出一个念头:既然早晚要来,那就痛痛快快来吧!
不知何时,一名鞑靼士兵咽下了最后一口饼沫,他站起身,眼望楚军血焰王旗,眸子里燃烧着仇恨的光芒。——他的家在豫州,一家老小十余口,男人统统死在《割耳令》下,妻女被掳为奴,天南地北不知何处去寻!
这一切苦难的源头,就在那面王旗下!——杀了他!只要杀了他,鞑靼族的噩梦就能结束了!
来吧!我要报仇!
他一个人的起身,仿佛成了无声的信号。渐渐地,他身边的弟兄站了起来,一个接一个,一片连一片……没有命令,可十多万人就这么自发地站起,披坚执锐,摩拳擦掌,默默做着交战前的准备。
对面楚军士兵嘴里嚼着饼,可眼珠子瞪得又大又亮,早把狄军的动静看在眼里,于是也跟着呼啦啦站起来,抽刀抖甲,蹬脚系靴,虽然没人说话,却也同样忙碌起来。
“呜呜呜——!”
这时,两军的备战号角才姗姗来迟地响起。中场休息结束,决战进入了更加激烈、更加激动人心的下半场!
白白浪费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打残了手上最重要的骑兵部队,却未曾取得想象中的突破,海天已别无选择。
“传令!各兵团全线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