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施恩惠,收拢民心,对眼前的这个家伙很难吗?不!绝对不难!——就像刚才那样,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自己就从“背恩忘义,再蘸改嫁”的失节妇,摇身一变,成了“忍辱负重,以身饲虎”的活观音!——天呐!玩弄人心,颠倒黑白,不正是他的拿手好戏吗!?
察丝娜几乎压制不住心中的震撼:“陛下啊,我错了,他丝毫不比你弱!他是足以与您比肩的旷世君王啊!”此念方歇,却又有一股莫名的悲伤涌上了心头,不禁回头望向了海天:“原来如此,难怪您不准我死。可是您……为何要这样对我!?难道在您的眼中,我只是一件保住传承的工具吗!?”
似乎看出察丝娜心中的疙瘩,刘枫开解道:“虽然,他利用了我,也利用了你,可是无可否认,铸剑为犁,化干戈为玉帛,无论对你、对我、对天下所有的大狄遗民,这都是最好的结果!更重要的是,姐,他和我一样,舍不得你死啊!”
察丝娜闻声动情,掩面泣泪。刘枫转过半脸,凝望海天栩栩如生的脸庞,心中还有一句没有说出来的话:“二叔,你可是想告诉我,江山也好,伊人也罢,当年你对父亲亏欠的一切,现在统统还给了我?!——好吧,我收下了!你……安息吧!”
这一刻,在刘枫的脑海里,海天嘴角的那抹笑意,竟是如此深邃,如此……耐人寻味。
“殿下。”
“嗯。”
“请你出去。”
“啊!?”
“答应的事情,你不反悔,我也不会反悔。可至少……最后的最后……我想再陪他一会儿。”察丝娜拭着泪,梨花带雨般一笑:“请你见谅,好么?”
见刘枫脚步不动,神色不安,察丝娜露出苦笑:“不用担心,你可以把刀子带走,我已经不打算死了。——身系鞑靼全族命运,我……没有轻生的资格。”
“姐,我相信你。那我去了,请你务必节哀。”虽然嘴里说“相信”,可刘枫走时还是弯腰飞快捡起短刀,做贼似的揣进怀里,猫腰出去了,隐隐听见吩咐声:“盼娣你给我听着!里面有任何动静,记住,是任何动静,你立刻给我冲进去,出了茬子,我……”
察丝娜噗嗤一笑,回眸凝望安详静躺着的海天,轻柔地抚摸他渐冷的脸庞,呢喃小声,似乎怕响了惊醒他:“陛下,您好过分,这是您第二次把我送人了。这是对臣妾的惩罚吗?可您留给臣妾的担子……也未免太重了,您的心,好狠呐!”长长的睫毛垂下了,两行清泪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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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枫一出帐就愣住了。——那是一个萧瑟的身影在辕门下徘徊,落山的太阳将他孤独的影子拖得长长的。
“四弟,你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