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孟桂侬在沿儿胡同买了房子,歇演后就在这儿养老,孟丹灵和妻女至今仍跟孟桂侬同住,孟月泠则早就搬出去了。
他照旧是什么都没带的,但每次都会给孟桂侬送钱,出手并不小气。按理说甭论礼轻礼重,都应该提着点儿东西来,可他买什么孟桂侬都是不待见的,他便也乐得省力气,什么都不带了。
孟桂侬正卧在烟榻上逍遥,看到孟月泠进来了,颇有些嘲讽地说道:“这不是我们孟老板么?稀客啊,孟老板日理万机,竟亲自光临寒舍,还算记着你有个亲爹。”
孟月泠波澜不惊:“快过年了,来给你送钱。”
孟桂侬把厚厚的一沓钱丢到了地上:“你当老子稀罕你的臭钱?你什么时候知道给你老子买点儿上好的云土带来,就知道孝顺别人,合着我他妈帮俞芳君养的儿子?”
孟月泠冷眼看着他:“你觉着你说这些话是在羞辱我?你羞辱的是娘。钱我给你了,你爱买什么买什么,我管不着你。”
“小王八犊子!我的戏被你给改成了什么东西!还有脸回来见我,我看你巴不得早点儿把我给气死!”
“你放心,台底下的座儿眼睛不瞎,都比你懂。”
两句话就把孟桂侬气得充血,脸色涨红着丢掉了烟枪,也不抽了,撑着身子指着他骂:“放你娘的屁!我在老佛爷跟前儿唱戏的时候你还没生下来呢,你说我不懂戏!要不是你大哥嗓子不中用了,轮到你碰我的东西?”
孟月泠轻笑:“您也说‘要不是’了,事实不还是是么?一把年纪您也别跟我生这没用的气了,说来说去都是那么几句,我都替您累。”
他说完就推开门走了,孟桂侬拎起地上的鞋朝着空荡荡的门口扔过去,嚷着那些说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话,孟月泠都懒得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