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人封赏起来确实也是一件颇为头疼的事情,最关键处却是此人年方十五,还不到弱冠之年,陛下那句话到是说的实在,赏的太重,以这人的年纪,以后还怎么给其加恩?总不能封个异姓王爷出来吧?太轻了好像也不行,毕竟这滔天大的功劳都是实打实的,此人如今已是代表了陛下的脸面,赏赐太轻不光是让陛下不高兴,也叫有功之士心寒不是?这个火候儿着实难以把握了些。
既然想明白了此节,众人便也放下了其他的心思,气氛上也就轻松了很多。
“不若晋其官爵,以示荣宠。”
众人都是纷纷点头,大秦官爵比之唐时又要严密了许多的,官爵从公侯伯子男五级中又分为三等,像是郡王嫡子生便是三等男爵,其他朝臣却也有可能一辈子也无缘于爵位,在这上面,因功授爵和唐时到是一般无二,至于缘由嘛,却是因为大秦地域狭小,周遭又有强邻,开国之初便征战不休,这爵位的增多到多数是因为有功将士太多的缘故了,这个时候以爵代赏,到是颇为合适的。
“赵石知兵,观如今左卫军卒便可知一二,其人又勇冠三军,乃不可多得之猛将,如今还只是代指挥使,酬其功劳的话,将代字去掉也就是了。”
“听说他父亲早逝,家中有一寡母,若能得一纸诰命封之,却能增些尊荣的。”
“不然,封侯但在马上取,观此人言行,实有将帅之才,只是缺了些磨砺罢了,京师繁华天下,对他这样的人却不是什么好事,若是换成老臣……宁愿到边关之上一刀一枪的拼些功名回来。”说这话的自然是那位折大将军了。
听他这么一说,李圃也开了口,“陛下,御史台已经有折子上来,参赵石专行独断,在京师重地妄动刀兵,致使羽林右卫死伤惨重,血溅宫门,此实国朝所未有之惨事,之后行事更有擅权之嫌,指使长安令尹如对下属……麾下军兵也多有对朝臣不敬之事,兼之嗜血成性,动辄杀戮,如今京师闻其名者莫不谈虎色变,朝臣震恐之余,多有微词的,此时后赏其人,恐难以服众啊。”
见李玄谨的脸色渐渐沉了下去,其他人看向李圃的目光中都带了些担心的神色,这些事情谁都心里明白的,右卫上下牵连甚广,一旦有了死伤,在朝中多出许多名里暗里的政敌那是难免的了,御史台有这样的折子呈上也是理所当然之事,他们本就是和所有人为敌的角色,这里最重要的当然是皇上,皇上有个什么心思,他们一定是得挑出些毛病来的,不然便是有亏值守了不是?
但话又说回来,那个赵石擎天保驾的功劳可就是那晚立下的,刀光剑影,身披十数创,力战不退之下将老皇帝硬是救了出来,这才等来了景王回京即位,这里面不但有拼死救驾之功,而且是实打实的拥立第一功勋之人,相比较下来,右卫死伤上些人好像也就不算什么了,这位李大人性子真是倔强,在这个时候阻了陛下的兴头儿,能落得什么好处?心中虽是腹诽不止,但也暗自佩服此人的耿介。
李玄谨心里的火气已经有些不可抑止,今天他提的头一件事便受了阻挠,现在想封赏一下功臣也不得安生,阴沉着脸将李圃的话听完,脸上已是怒意渐显,不过眼睛扫过书案之上的文牍,当初这里就是正德皇帝处理国事所在,睹物思人,心中却是有些悲戚,再一想到父皇生前在大臣面前少有大发雷霆之时,便是犯了错处,也是谆谆告诫居多,并不见如何的疾言厉色,但是威严自显的。
想到这些,心中升起的怒火也渐渐平息了下来,不过脸色终是有些难看,“哼,这些都不用去管,他们的心思难道朕还不明白?就是看不得旁人的功劳比自己大,总想蹿叨着把事情坏了才好,什么擅权?什么嗜杀?权是朕给的,人也是朕下令让杀的。
这其中的关节朕还不明白?右卫上下盘根错节,不知道有多少人是给他们打不平的呢,也不想想右卫是个什么样子,一战之下,兵无战心,将无斗志,便是散兵游勇都不外如是,他们是怎么带的兵?宋胜死了,郑世武死了,要是他们还活着,朕现在就得问问他们,朝廷一年拿那么多的银子养着他们有什么用?拿着朝廷的俸禄他们就不觉得亏心?
下旨给兵部左侍郎李严蓄,让他会同大理寺卿彻查右卫上下,就照方才朕说的一个个的问他们……哼,死伤惨重?亏他们说的出口,死伤加在一起不过百余人,数千人的羽林军,作鸟兽散,场面真是壮观的紧呢。
那个什么叫王前的,竟然胆大包天到要冲击皇宫的份儿上,这个罪朕还没来得及问呢,是什么人给他的谕令?大军调度竟然不经兵部,听说这人逃跑的时候到是快的很,就这样的人竟然能做到右卫中军官儿的位子上?诏大理寺严刑问讯……”
一口气说完这些,周围的几个人都是神色凛然,李圃也是闹了个大红脸,从左卫牵扯出右卫,刻薄话儿一句连着一句,竟是还要将前太子一党的李延蓄拿出来架在火上,到真可谓是一石二鸟,当初李严禄一案就是劳心费力,闹的宣宣扬扬,看来这次又要轮到右卫头上了,不过右卫确实也确实应整治一下了,数千人一战皆溃,就算是他们这些文官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都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就这样的兵,养是养的肥了,却各个不顶用,传出去可是一段让朝廷蒙羞的笑话了,这次碰在这位兵部出身的陛下手里,自然是得不了好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