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下段从文……见过将军大人。”段从文到没想到眼前这位大人会认识他,他职衔一直不高,现在才是个旅帅,在羽林军中,像他这样高不成低不就的人多了去了,丝毫没想到赵石一眼便认出了他,他志气不小,这时也是激动的有些手脚发颤。
微不可见的笑意消逝在黑夜之中,“你是兵部右丞段德段大人的公子吧?”
段从文抿了抿嘴唇,这也许是最不想在赵石嘴里听到的一句话了,段德就他一个独子,自小便溺爱非常,不是有个好老师,如今不定已是京师横行的纨绔子了。
他自幼聪慧,十八岁便已经种了举人,再进一步便是参加科考,求个正途出身,这也是段德寄予厚望之事。
但十九岁那年,自幼便教他学文练武的老师重病垂危之际,正赶上科举来临,本想侍候身前的他却给自己父亲赶着进了考场,心乱如麻之余,哪里做得出什么像样的文章?科举过后,得到消息,老师已然溘然而去,老师待他如父如友,却连最后说上一句话的机会都没了。
这下给了他当头一棒一般,埋藏在心底的傲岸性子发作出来,当着自己老子的面便摔了杯子,再不听自己父亲的安排,二十岁上便弃文从武入了羽林军,想的却是老师当年便以不能披甲持戈上阵杀敌为憾,他却要完了老师这个心愿的。
但他毕竟还年轻,也有自己的一番想头儿,只是父子两人闹过之后,他又不顾段德的劝阻入了羽林军,父子两个的干系弄得形同陌路,没了这一层,想在羽林军中出人头地,无疑是如水中之月般飘渺而不可及的。
这次跟随来到潼关,羽林军中那些家世不凡者大多都退缩不前,而他却狠了狠心报上了自己名字,为了这事儿,已经几年没正经说过一句话的父子两人又大吵了一架,这时听赵石说出他的家世,虽并不奇怪,但心里却不舒服,不过这是难得的机会,尴尬的笑了几声,却并不离去。
“听说你是段大人的独子,这次来潼关,段大人那里就没说什么?”
“这个……家父身为兵部右丞……从文也是存了为国报效之心,临行前也只有勉励,并未有何其他言语……”
赵石轻声一笑,让段从文脸上热辣辣的,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就别说旁人了,不过他也并不打算在这个上面纠缠,而是试探着问道:“将军深夜不眠,可是担心潼关战事?”
“呃?你有什么见地?”和这人说话,到是出奇的轻松,不单是对方的年纪,还有就是身份上的差距,让他不用想那么多的事情,黑暗中,其他几个兵士都自动散开,并不上来打扰,估计也是存着怕自己这个时常神神叨叨的旅帅有什么地方触怒了将军,自己等人在旁边难免殃及池鱼的心思。
“将军不必忧心……”瞅着北方被火把照的通红,杀声一直没有间断的潼关方向,段从文语气中充满了肯定,“金兵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一条将军应该也已想到,那就是马上退兵,至于第二条嘛,若……从文乃金兵主帅,又有意于潼关,那就……那就派谍探入秦境,散播谣言,也不需多说,只需言道魏王殿下已与金兵阵前议和,有谋反之意便已足够。”
说到这里顿了顿,许是觉得自己说话有些过于大胆了,接着补充道:“所谓兵不厌诈,战即不能,便决于庙堂之上,不过金兵如此狂攻不止,显见没有想到此节的了,若是从文,便让大军后撤十里,再接连派敢死之士入关,如此一来,便是魏王殿下将使节人头挂出来,也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