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而笑,心中自有默契,说起来,两人相识于汾水之畔,见面的时候并不算愉快,尤其是那时李士芳文人心性颇重,非要夜宿庙宇,却是差点遭了贼人毒手,到得赵石军中时那狼狈的样子实在让赵石看不上眼。
但世事就是如此奇妙,两人之后再没见过,但李士芳回到京中之后,性情大变,开始热衷于官场,和赵石府上长史陈常寿往来频密,成了好友,和赵石的关系也密切了起来,尤其是李严蓄被委为入蜀大军的监军一事上,却是得他出了大力,算是欠下了一个不小的人情。
这时相见,两人说的虽说不多,却都心知肚明,今后官场之上,相互声援,互为倚仗是免不了的了。
李士芳乃朝廷新贵,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常伴帝王身侧的,那需要机会,更需要才干和能力,李士芳此人有才学,在当今陛下还是景王之时便与其交好,这就是机缘,两个加在一起,早就出了如今的翰林待诏大人。
对于李士芳的来历,无论是陈祖还是种从端最多也就听所此人当初是长安八友之一,其他的再无所知,见赵石与其相熟,心里都有些泛酸,他们两个如今都是远离京师的人物,对于京师人事之更迭都不很敏感,也变相的显示了两人远离了大秦官场的核心。
陈祖还好些,毕竟他一直任的是外官,但种从端心情就越发的郁闷了起来,瞅着相谈甚欢的两人,却是恍然如梦,这时才觉得,原来朝中竟然出了这许多年轻人,而再看自己,曾经也是如此风华正茂,意气风发,而如今呢,却已经两鬓如霜,远离长安繁华之地多年,朝中新人又有多少还认识他这个曾经的兵部尚书,种家的族长呢?
不管两人作如何想,但两人却都是世事通透之辈,说了几句话后,便借故离去,大堂之上便只剩下了赵石李士芳两人。
李士芳目注赵石道:“大人如今可是与之前大不相同了啊。”
赵石笑着回道:“李大人可不也是不一样了吗?”
两人同声而笑,估计都又想起汾水河畔军营往事,笑声更多了几分畅快……
“赵大人再不可提什么李大人,叫在下一声士芳即可……圣上让士芳告知大人,当初大人所言句句良言,只惜以为胜算已定,未曾听从,不然蜀中战事当不至于此,而今大人领兵,陛下是放心的,但若有何难处,快马速报京师,断不可再像之前般,先斩后奏,让圣上忧心了。”
赵石点头,“士芳请代赵石回禀陛下,最多再过十日,赵石便领兵入蜀,还是那句话,前路茫茫,臣尽力而为就是。”
李士芳有些诧异,但他自己在当今圣上面前就有些洒脱不羁,这时见赵石听得口谕,却未多出多少异色,且也没有空放大言,心里到觉着此人确实值得自己相交,能得陛下信重如此,也确有其道理。
于是笑道:“圣上说不必太过急切,准备完全才好入蜀,大人这是?”
赵石摇了摇手,“圣上宽宏,能体恤前方将士,古来帝王,能有几人如此?实是让人无话可说,但话说回来,挥军入蜀,宜早不宜迟,赵石最怕朝中闻听金州大胜,便急令我等起兵,但现在却宽容了这许多时日,已是足够,不过这一次,还请朝廷速派官吏入蜀,安靖地方,还请士芳启禀陛下,大乱之后,必然大治,于我大秦未必不是好事,但蜀中元气大伤之下,却需及早定策蓄养民力,不然,蜀中没了拜火神教,自然还有其他什么。”
李士芳肃然点头,“大人金玉良言,士芳定一句不差的禀明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