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大惊,一阵骚动,李任权虽也震骇,却还沉得住气,仔细打量了那大汉一番,只是觉着眼熟,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此人了。
“你是何人,为何拦住本将军去路,不想活了吗?”其实只看对方军服,他就已经感到了不妙,中道设伏,又是羽林军中人,在这蜀中,能使唤的动羽林军的,还能有谁?再加上一张嘴就是张将军,显是有备而来,心念电转之间,已知其中凶险,顾不得是身周的自己人走漏了消息,还是那赵石心机深沉,竟能事先料定自己等人出走,只是瞬即想到,擒贼先擒王,只要将这人擒下,今日必定无事,领兵打仗久了,这点判断自然是信手拈来,毫无滞碍,一边扬声动问,一边低声吩咐,“准备弓弩,一旦此人靠近,先射倒了他,要活的。”
但那大汉脚步却仿佛生了根,丝毫没有上前来的意思,而是高声笑道:“原来李将军已经忘了杜某,也是,当年在庆阳,李将军位高权重,不记得杜某这样的小人物也是有的。”
“李将军当年和咱们张巡张将军有些交情,杜某便在张将军手下任个御侮副尉……”
“哦?”李任权心中一喜,原来是张巡的手下,那小毛孩子能猜到自己等人出城,本事不小,但竟派了这么个人来,任人不明到这个地步,也亏他是个带兵打仗的。
对了,想起来了,当初是有这么个人,一刀杀了李继祖,后来在李金花麾下任职,再后来?好像就没见过此人了,不想却是去了羽林军,看这样子,怎么也是个将军了,升迁如此之速,当真是……
心里有些嫉妒,但当初他和张巡交情不错,张巡人太倔,命也不好,带着显锋军出城浪战,到底落了兵败身死的下场,后来李金花重建显锋军,但经过那次兵变,和庆阳府其他镇军关系一直不睦,后来从庆阳府调兵东去,李金花请战,他也就顺势答应了下来,也算是去个麻烦……
想起这些旧事,李任权也是颇多感慨,但现下却没旁的念头,而是大笑道:“原来是庆阳府故人,李某与你们张将军交情莫逆,当初也是无奈……不说了,杜将军这是……为何会在此处拦住李某等去路?”
“李将军,你和咱们张将军交情不错,但和咱杜山虎却谈不着这个,当初若非你们这些王八蛋,显锋军八千将士,也不会死了大半儿,张将军,咱记得你,整日价笑眯眯的,跟咱们张将军称兄道弟,亲热的不得了,但咱们显锋军被逼出城,你也没说一句话吧?假惺惺的给些粮草,见咱们给西夏贼围住,也没派一兵一卒来救,交情莫逆,呸,也亏你说的出来……今日杜某不想跟你提这些旧怨,我家大帅让咱问张将军一句,张将军这是要去哪里啊?”
听了杜山虎这些话,李任权脸上已是一阵青一阵红,连他周遭众人也都面红耳赤,显锋军之事乃庆阳镇军的伤疤,揭开来就是鲜血淋漓,让人有不堪回首之感。
任职庆阳府都指挥使之后,李任权已不记得有谁再敢在他面前放肆了,而今却被人当面揭短,言辞刻薄到了极处,恼羞成怒之下,大吼道:“目无官长的东西,赶紧滚开,今日先饶了你性命,回去告诉赵石狗贼,他无故构陷于我,欲置大将于死地,即便是官司打到陛下那里,我也不会与他干休……”
杜山虎这里的声音也不让于他,厉声道:“所有人听了,李任权居功自傲,违抗军令,意图不轨,若立即下马就擒,还有一丝活路,大帅也会给你等说话的机会,若是冥顽不灵,杀无赦。”
声音一落,四周草地里陆续站起一群群身穿草衣的军兵,树后也人影闪现,不多时道路两旁前后,密密麻麻的军兵缓缓围了上来。
“上去,擒他下来,咱们冲过去。”李任权神色狰狞如鬼,厉声下令。
那边李琼早已按捺不住,策马便带人冲了过去,杜山虎微微冷笑,挥手下令,“除罪将李任权外,其他人,但敢顽抗着,生死勿论,杀。”
话音一落,弓弦乍响,李琼马速根本没有起来,一支利箭便从他脖子透了进去,从后颈穿出,带起一蓬鲜血,一声不吭,李琼翻身落马,滚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