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攸宁的红唇下挂着一摊血痕,再度人事不知。卢氏吓得差点儿魂飞魄散,让李瑞家的将燕攸宁背回斗春院安置下来,掐人中,敷热毛巾,扎虎口都试过了,全无用处。
“怎么会这么严重,怎么竟然会吐血……”
卢氏脑中眩晕不止。
不过一个霍西洲,阿胭竟把自己这样搭了进去,这么严重!
李瑞家的扶起伤心过度的卢氏,老眼浑浊,盯着夫人,哑声规劝道:“夫人,老奴伺候娘子久了,也就知道了,娘子她对霍西洲一往情深,家主这般不许,就算霍西洲没有死,只怕,只怕也是免不了今天……”
今天还可以说,娘子是因为霍西洲死讯伤心过度,倘若霍西洲没死,安然无恙地回来,将来家主与娘子之间的矛盾始终不可调和,仍然会爆发激烈的碰撞。
谁又知道,那场景是否好过今日?
现在至少,娘子与家主还是父女和睦,夫人,就还请稍稍宽心。
岂知李瑞家的一番好意,却是越劝越劝不住,卢氏暗恨霍西洲挑起家宅不宁,是祸水。
可为了女儿,她不得不做主答应下来。就依照燕攸宁的想法,将霍西洲的尸骨安顿于城郊马场外,寻个还算体面的地方,埋了。
此番朝廷军队征讨南蛮,大获全胜,本该笼罩在激动沸腾中的长安城,却民服缟素,沉浸在一片肃穆的悲怆氛围中。
燕攸宁大病了一个月,身体以肉眼可见的态势垮了下去,到了后来,近乎骨瘦如柴。
太医院的院首都在天子隆恩浩荡叮嘱之下,来到了夏国公府亲自为燕攸宁看诊。可惜病人求生意志薄弱,加上先天本就体弱,实在是没有办法。
用了许多药,都如泥牛入海。不单身体没有好转,就连眼睛,院首也遗憾地告知国公夫妇:“郡主的双眼,只怕是会永久失明。”
公府上下无不骇然,燕昇与卢氏私下里交谈,对燕攸宁既心疼,更多的却是失望。
女儿一心扑在姓霍的小子身上,如今他死了,她把自己也弄得不人不鬼,实在是太不争气。
这数月以来,从马场回来之后,燕攸宁在父母跟前积攒的好感信任,为山九仞功亏一篑。燕昇对女儿的拳拳爱护之心,至此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