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老三说,你不要叫了。
十六说:明白了,爷。
十六精着呢!他早看出来这里坐的是大人物,除了第一遍叫唤是惊吓,其余都是逗爷玩儿呢。
但是老三不懂奴才的心,他对这个长着两颗小尖牙的男孩充满好奇。
隔着车窗,十五岁的老三穿着量身定做的西装,头发被梳得整整齐齐,高眉深目,身上每一道线都像是尺子画的。
而十六,虽然说不上穿得破破烂烂,但也没强多少,松松垮垮还是有的。不过没跟你们介绍过,咱十六长得俊啊。
由现代的眼光来看,大凡绝色,无不逃出四条规矩:男人偏女相,女人偏男相;西方人偏东方人相,东方人偏西方人相。这是一种融合的体现。
再说十六,原本可以长成一个很帅气的小伙子,无奈惨遭生殖器隔离,身体样貌开始逐渐女化,皮肤细腻,五官柔和,七年间悄然形成一块天然翡玉。
老三仔细打量了一番,问道,叫什么?
十六回:十六,小的名叫十六。
老三:你的糖葫芦在哪买的?
十六一听来了劲儿,忙活给他指路“就在那儿!他家糖葫芦打爷爷辈就开始做了,味道正宗!”
………
这时候张叔取完衣服回来了,他年长,一眼就看出十六的不正常,让他往路边稍稍,便驾车要走。
十六赶紧跟着跑了几步,从窗户里把糖葫芦伸进去——您先吃着,我再去买!
老三接过来一看,最上边的那颗山楂球上缺了一块,多了几颗牙印。
入秋的香山,盛夏的北海,冬至的宣武门…它们都跟平常的一样,但是更充沛。用发展的眼光来看,事和物在发酵的过程中不断进化,直到某一天,嚯,小树苗已是橚矗森萃。
就例如,老三不爱吃糖葫芦,但今天他偷偷咬了一口,突然觉得味道很美。
美,beautiful,美しい。
回家的胡同口朵朵大红灯笼,马车点亮了玻璃油灯,橘红的雪被像糖稀一样散发着淡淡的甜味。独坐的老三,在马车里忽明忽暗,像一座雪山。
第7章 作家和我//周瑜和黄盖
作者昨天来敲我家的门,我正巧去街道办事处开入党申请所需的家庭成分证明,回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家里的阿姨没让他进门,说我妈提前叮嘱过。
我觉得这么拒之门外的事情做了属实不妥,但是又懒得自己跑一趟,所以一个电话差到他家胡同口搞半导体维修的李维一那里,让他见到作者说声——再到我家来一趟。
傍晚时分,作者又来了。这次没敢敲门,站在楼下大院里喊我,我打开窗户一看——这次应该不是借钱。这小子乱糟糟的头发罕见地打理整齐,穿着我扔给他的一件旧衬衫,大了一圈,因此袖子卷了几道。
我下楼过去,他小跑两步赶回来,不经意又让我看到他脚蹬全新的劳保鞋。
我问他找我有事儿啊?
作家腼腆地笑,说他拿到之前的稿费了,想请我吃饭。
这小子,典型一幅长期营养不良后突然饱餐几顿的模样,很饱,但还能吃。
我一想,他请客指定又带我去些乱七八糟的苍蝇馆子,自己胡吃海塞一大通,搞得我回回拉肚子。本想拒绝了,看他急于想与人分享喜悦的骄傲神情,我只好说:行吧,不过我来挑地方,就去普林塞斯。
他眉毛一耷拉,发出微弱的反驳“啊……”
我一猜他就心疼钱,“舍不得就算了”
他忙拽住我裤腰“好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