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旗语的山下阵地放弃了沉默,突然发难起来,三个骑兵炮群轮流射出沉重的标枪和石弹,擦着风儿,在古尼林人山下的“守马桩”阵地里砸出一溜溜血和灰的烟雾,蛮族的那些马儿毕竟是血肉之躯,还有动物本能趋利避害的思维,在这种猝不及防的打击下,开始四散奔逃。
山坡上,和罗马人搅杀一团的蛮子,还在猛烈地斩击着窝在他们身下猫着腰的罗马兵士的盾牌或头盔,有的时候是罗马兵士连脑袋连肩膀被卸下,有的时候是他们自个满是破绽的下肋和腹部被罗马兵士锐利的斗剑扎通,酷烈的接战里,短短十分钟内双方死伤都很惨重,哨子声里那边斜坡上的两个步兵大队跑步窜上山顶,而后又嘿呦嘿呦地应和着军号的节拍,穿过阵型的间隙,接力和蛮子继续对撼,不久后队的蛮子开始看到,他们的马匹在不知何处,敌方射来的弹雨里悲鸣着或倒下,或抛弃了主人往回跑,心中开始着慌起来——毕竟咱们是骑兵,就算下了马鞍步战也是要靠那些宝贝才能回去的,现在卑劣的罗马人竟然射击山脚下的马群,还讲不讲半点战士的节操?
眼见古尼林人整个冲击队形发生了松动,米卢即刻而动,让身边原本半跪的掌旗官站起身子,将铁手旗举了三举,所有的十二军团兵士将伤者和死者往后拖动,其余的生力军便也起身连成牢固的盾墙,呐喊着把蛮子往山下奋力推搡着。另外一面,小霍腾休斯那边的骑兵炮火力更加凌厉了,这回不在是光打马了,而是娴熟地把三个炮群形成交叉火力,开始对着在山脚和山坡间逡巡的蛮族集群进行“犁地”式的攻击。
待到日暮余晖在山隼金像的翅膀尖上闪出一点光芒时,古尼林人丢弃了坐骑,很多人背对着十二军团的剑矛,溃散着跑满了整片荒野。
而在维爱山的斜坡上,尸体和血污横成了个乌七八糟的大带子,这些勇武的蛮子在肉搏战里的伤亡没超过三成,其余的伤亡全是“李必达骑兵炮改”下造成的。
“萨博,你说的那个骑兵炮追击的第二提议,我突然很感兴趣,你能再说说吗?”李必达看着山下这副狼藉惨状,突然对萨博凯穆斯说到。
“嘿,李必达乌斯阁下。”营地里,取得宝贵补给的十二军团官兵,见到穿着赭红色战袍和金色铠甲的李必达,便搁下了烤肉叉,挨个给他行礼致敬。
李必达微笑着穿过人群,随后进入了司令官的大营帐,那儿的萨博和塔古斯站得笔直,“如何如何,现在的兵士面貌都很好,看来没了补给,就算是战神亲临,也是打不好仗的。对了,萨博我交待的命令执行如何?”
脸上还挂着汗水,已在营地和维爱山来回穿梭几遍的萨博皮肤黝黑,但衣着还是笔挺整齐的,刚才在李必达进来前他就不断地在打灰尘,就回答说,维爱山上的野驴抛石机继续在“朱蒂提亚眼睛”的照射下,对着蛮族渡河点猛烈射击,从晚到早,现在已经把目标重点照顾在舟桥和小船上,斩获颇丰。
“有什么困难没有?”
“唯一苦恼的是,石弹有些不够用了。”萨博认真地说,“这个东西一旦告罄的话,对渡河点的封锁活动效率便会大大降低。”
“不用担心,总督阁下的补给不但送来了啤酒和肥肉,还运来了一千颗石弹,马上就让军奴队把它们运上去。”见萨博还不离开营帐,去辅助山上的指挥官米卢时,李必达就好奇地问还有什么事。
“嗯,上次司令官阁下问我第二个骑兵炮的方案,我已经写好了初稿,还请拨冗过目。”萨博凯穆斯说完将一卷犊皮纸取出,毕恭毕敬地交到了李必达手上,然后才行礼离去。
将萨博的犊皮纸在桌面上摊开后,李必达开始细细阅读起来,萨博的骑兵炮伴随追击方案是这样的,规制上不加以改变,继续以改良后的凯尔特四轮战车为牵引,跟随步兵大队一起行动,萨博设想的改革共有两点:一是将骑兵炮在追击行动里分为两个梯队,相隔一段距离,在第一梯队对敌人后卫骑兵开始射击时,第二梯队就继续抵进,若第一梯队逐离敌人骑兵时,第二梯队就越过第一梯队的阵地,继续前进段距离后再转入准备射击状态,这样便尽量不给赫尔维提人重新整合队伍的机会;第二点,是要改良炮兵分队的编制,尽量设立个专属炮兵分队的辎重分队,可以从军奴里提拔一批作为分队成员,专门负责给骑兵炮提供驮马、粮秣和弹药运输,这样既可继续给骑兵炮加速,也可以将炮手和辎重人员分开,让炮手能专心于磨练射击术,避免之前他们以为怕苦怕累而罢工的现象。
另外,萨博在犊皮纸上另外写了,应该继续改良炮手射击时的通讯和准头问题,维爱山之战里,骑兵炮的反应并不算很快,之所以给蛮族人造成很大的打击,更主要是蛮族人队形过于密集所致。
萨博说的很有道理,李必达完全接受他的方案,但这些改良的措施,在这个时代绝非一朝一夕能办好的,还是在凯撒针对高卢部族的战争里慢慢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