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无国,何来家。”
老素头如遭雷击,突然间明白了一些什么。
尽管这些年他也有过一些猜测。
可是真听到对方亲口承认了,他也还是感到震惊。
颤颤的伸出一根手指,哆哆嗦嗦的戳了戳褚践越的胸膛。
他气的怒发冲冠,双目通红。
“临君是你的发妻!十载寒窗伴你,青梅竹马伴你!”
“你而今楚楚衣冠,华袍加身。”
“就……就是这么对她的!”
“素寒只有鸢儿这么一个姊妹。”
“可她……连个名字都未取就被你抱走了!”
“整整十八年,老头子不能和外人说我原来还有第二个隔辈儿人!”
“老头子不曾见过她一面!”
“素践越,你告诉我,你这胸膛里的那颗心是不是就不会疼!是不是被狗给吃了!”
“一个本该和美的家被你硬生生拆成了妻离子散!”
“就为了你口中的国,就为了你口中的君?”
“真是笑话!我素家世代遁于山野,何来国!何来君!”
“你忠的是哪个国?”
“你说话啊!看看门口直对的瀑水,你摸摸自己的良心。”
“问问你自己,素寒自单纯无暇至今日无望自绝。”
“是她那两个婶娘的苦苦相逼之错,还是你素践越不声不响一走十年之错!”
“你不配为夫,更不配为父!”
“我素承良,没有你这等不孝不悌不义之子。”
“你改姓为褚,正好,也不用老头子逐你出家门了!”
“姓褚的,素家庙小,养不起你这尊大佛,你给我滚出去!”
褚践越怔忡半日。
抬眸直视老父,语音坚定如冰。
“父亲,青竹隶属靖国豫州境内。”
“您也曾答应过君上,愿奉君上为主君。”
“自那日起,在践越心中,就已有了一个国。”
“大哥三弟书生意气,不愿在小国靖国为官。”
“择了大国与东南巨擘抱阳国,此为人人志道不同。”
“纵使已成追忆,他二人也曾为之理想而夙兴夜寐。”
“践越不过是想报效祖国,为君上略尽绵薄。”
“无论结局如何,践越永不悔,这是践越一生之准则。”
“从前在书中看到过一句话。”
“叫,自古忠孝两难全,既然不能两全……”
褚践越猛地扑倒在地,一连磕了九个响头。
而后站起身,整了整衣上沾染的尘土。
抬手摸了摸眼角的晶莹。
面色再度恢复如常。
“践越今日拜别,明知无法抵过父母养育之恩。”
“若还有来日,践越定辞官回乡为老父养老送终。”
“目下靖国存亡风雨飘摇,危在旦夕。”
“此番国战结局难料,可即便有朝一日战火烧到了村子。”
“践越豁出性命也会保住村子这百户人家。”
“只要践越还在一日,村子永为净土。”
褚践越再次重重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