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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李全本就是无耻之徒,两面三刀,无恶不作,去年二月蒙朝中宰臣看重,起复我为一州之牧,节制本州军马,赵某与家兄联手。诛那李氏逆贼,还淮东百姓一个朗朗晴天,幸不辱使命。保疆守土,诛杀贰臣逆子,本是我等身为臣子者本份,我等岂能追逐名利?”官员道。

原来这位看上去儒雅的官员却是一名武将。这位武将正是宋名将赵方之子赵葵是也,去年他被南宋朝廷起复,依前知滁州、节制本州屯戍军马。而他的胞兄赵范也同时被起复。知镇江府、节制防江水步并本州军马。他们兄弟两人都是知兵之人,称得上是儒将,两人联手终于诛了李全。这次他是奉命回朝当面接受皇帝的嘉奖。

幕僚道:“大人忠义,在下自是知晓,淮东百姓也是知晓。可是在下听说,史丞相以国朝立国初年曹彬下江南,太祖未肯以使相与之之旧事,劝官家不要赐我淮东将士以厚赏。又说什么御将之道,譬如养鹰,饥则依人,饱则飏去。难为我淮东将士忠心为国,热血沙场。指望着这次能不次拔擢,史丞相此举让我淮东将士寒心呐。他日,若是再出现李全这样的逆贼,还有谁肯挺身而出?”

赵葵脸色暗了一下。那柴草熊熊燃烧,偶尔爆出一两声火星来,在这空旷的山神庙里回荡着,庙外的雷鸣似乎都无法遮盖住。

赵葵长叹了一口气,他端起一只酒杯,冲着幕僚道:“来,义夫,你新入我幕府。以后我还要仰仗你为我解忧,喝点酒暖暖身子,别去想那些我们不指望地事情。”

“多谢大人厚爱!”幕僚连忙端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这幕僚姓余,名玠,字义夫,蕲州(湖北蕲春南)人,家世贫寒。落拓不羁。曾就读于沧浪书院、白鹿书院。他失学后投奔到了赵葵手下充当幕僚。

“好!”赵葵赞赏道,“我辈虽读圣贤书。为文则为谦谦君子,但身为军事者,当为纠纠男儿,不可学妇人优柔寡断之辈!”

两人正说话间,只听“咣”的一声,山神庙大殿外那残存的半扇门板被外力撞飞,殿内众人闻声转头朝门外看去,大惊失色,有妇人惊叫了起来。

只见在电闪雷鸣之中,一个黑色的骑兵从门外骑着高头大马走了进来。他戴着宽大的斗笠,身着黑色皮甲,腰畔挂着一张角弓,左侧佩着一把长剑,手上却持着一杆钢枪。当殿内众人回头看到那被撞飞的半扇门时,骑手正将挥出的钢枪柄收回,很显然骑手是用枪柄将那门砸飞了,膂力惊人。

一道闪电在空中一闪而逝,惨白色地亮光正射在那黑色骑手的身上,显得那骑手无比的高大和神秘,如同暗夜中迎面飞来的一支箭矢,夺人心魄。这突然闯进来的骑手让殿内众人大吃了一惊,而那全身黑色披挂的骑手很显然也吃了一惊,他大概没想到这个荒山野岭之中的破庙里居然也有一大帮人在此避雨。

赵葵是武将出身,他的少量从人也大多是军中之士,都全神戒备着。骑手打量了众人一眼,径自骑着马走了进来,旁若无人地四处打量着,然后又进了后殿巡视了一番。时间不大,骑手又出来了,仍然没有下马,以致于他过那些低矮地门洞时不得不伏下身子,这位骑手的屁股大概是粘在了马背之上,根本没有要下马的意思。

“对不起,诸位,我家主人今晚也要暂住此庙,若有打扰,还望海涵。”骑手操着口音浓重的汉话说道。

赵葵见这骑手并无恶意,但这身装束却是吸引了他的好奇心,料想此人应该非宋国军中之人,他不相信会有北方骑兵敢堂而皇之地在大宋国腹地撒野。赵葵道:“此庙并非我私人地有,你家主人若是不嫌我等碍眼,不妨同住。”

“多谢了!”骑手拱手称谢,却并没将眼前全神戒备诸人放在眼里,转身驱马离开了。

“大人,他们会是什么人?从他们的装束来看,并非是我大宋的军士。”余玠问道,“金国骑兵与他的装束又不同。”

“待会便会知晓。”赵葵沉声说道,“八成是外蕃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