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单是普通百姓出游,就是公子王孙富室骄民。还有官员小吏,奇装异服的海外商人也倾巢而出,只不过商人们却是忙着吆喝赚钱。赵诚带来的商人们,早就不待他吩咐,全都消失在临安茫茫人海当中,一片游人如织商人如云的模样。
“我贺兰的百姓若是全集于此,恐怕也不及其中十一!”刘翼艳羡道。
赵诚一行人打量着临安人,临安人也打量着赵诚等人。由不得临安人不注意。他剩下的一百护卫均骏马戎衣,佩长刀挽强弓,个个高大精壮,让人心生畏惧之意,与周遭的愉悦闲适的情景格格不入。而赵诚与刘翼两人均是白衣胜雪,不同地是,赵诚还是自己标志性的打扮,头顶上仅用一根束发的丝带。身上的长衫既适合骑民射骑。又不失其文雅。而更让那些坐在苍松之下饮酒唱和的临安文人们吃惊的是,这个脸面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人。却腰佩长刀,英姿蓬勃,又因拱卫在内,如众星捧月般。
班荆馆是循旧制建起来的,专门用来接待北方地使者。旧班荆馆却是汴梁外的地方,那个旧班荆馆曾叫陈桥驿,就是宋太祖龙袍加身的地方,后改为班荆馆,是契丹使者、过往官员和举行国宴的地方,不再单纯是一个交通通信机构。宋国南渡以后,就在临安城外又修了一所班荆馆,用来接待外国使者,特别是来自金国的使者。
赵诚自然也是住在这里,苟梦玉安顿好了他,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乔行简代表皇帝亲自前来赐御筵。赵诚本来已经跟苟梦玉拒绝了一切繁文缛节,只是苟梦玉还未得及回报,七十六岁地乔行简就已经来了。这乔行简不仅年纪一大把,还是两代帝师,在朝野中的威望非同小可。
班荆馆前,乔行简吓了一跳,因为赵诚的面相跟那位丢了皇位的济王赵贵和神似。
济王冤死,当时名臣真德秀、魏了翁、洪咨夔、邓若水等人纷纷上书,为济王鸣不平,指责赵昀处理此事不当。赵昀却说:“朕待济王亦至矣。”意思是对赵竑已经仁至义尽了,进而压制各界地抗议,那些为赵贵和鸣冤叫屈者纷纷被贬离朝,一时“朝臣泛论,一语及此,摇头吐舌,指为深讳”。可是终南宋之世,为赵竑鸣冤的声音始终没有停止,每当遇到灾异、战事,就会有朝臣旧事重提,将天灾人祸与赵竑的冤狱联系起来。而那些为赵贵和鸣不平的,接连受到皇帝赵昀与丞相史弥远的打击。
乔行简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贺兰国王,感叹赵诚的眉角有似曾相识之感,只是眼前的贺兰国王身材修长如标枪一般挺拔,而脸上却挂着自信地笑意,让人有亲切之感。不似多于相似,终不是同一人。
“乔大人,难不成你我就这样在这班荆馆前站着?这春日无限好,若是搬两把椅子来,坐在廊下品茶晒太阳,那倒还不错,早就听说风篁岭泉石幽奇,迥绝人境,辩才老人退院所辟。山顶产茶特佳,相传盛时曾居千众。东坡、少游先后访辩才于此,而坡公踪迹尤数。小王对此神往不已。”赵诚笑着对愣神的乔行简说道。
“失礼、失礼!”乔行简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作揖道。他心中感叹这贺兰国王果然与自己想像之中的胡人不一般,对赵诚的出身来历又多了份好奇。
进得馆中,赵诚问道:
“小王不知乔大人此番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见教?”
“不敢。国王亲为使者从西北远道而来,一路上辛苦了。我朝官家特命本官前来问安,并奉吾皇钦命,赐使者御筵,供使者使用。”乔行简道。
“乔大人乃三朝元老,又是大儒,小王何德何能,能得大人亲来。荣幸之至!”赵诚寒暄道。“小王十分感谢贵国陛下的厚意。我西北乃苦寒之地,地虽广,却大多乃无毛之地,但一方水土养一方百姓,小王特挑选上等骏马、沙狐、地毯、青金石、象齿、龙涎、珊瑚、琉璃、香药若干,以为国礼,奉于贵国陛下御前。礼薄但情义在,还请乔大人亲自呈于陛下御前。望贵国皇帝陛下笑纳。”
“国王厚礼,本官代官家致谢。若国王在馆驿之中,有何要求,礼部侍郎苟梦玉会陪伴国王左右,以备不时之需。”乔行简道。
“小王不知礼数。贵国盛情小王难以接受。”赵诚却道,“一切礼数皆废,小王只等贵国陛下诏见,共商国事。完成贵我两国约和事宜,早早辞别。”